昨晚我和师范学院1984级的同学在微信上聊天，我说我“退休回老家了”，石CY说我用词不当，整天忙着写这写那，不像个老人。还引用了某国1992年一位70岁的老人还在竞选总理，让我向他学习，鼓励我。哈，我知道这是同学在鼓励我，表达美好的祝愿。但人快70岁了，怎么能不算老呢？真的是这样吗？还能“返老还童”吗？

与学生微信聊天截图

其实我说的“退休还乡”，是指人老了之后，总喜欢怀旧，思绪也常常回到家乡，连说话的腔调也回到家乡的腔调。

这种现象相当普遍。有一次，我在校园里遇见一位老领导，他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留学苏联的老大学生，是著名的航空专家。我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说，我说了一堆话，全是浙江话，我一句都没听懂。老领导看到我的表情，立刻改口，吃力地说普通话，对我说：“我以前上班都是说普通话的。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口音却渐渐回到了家乡话。哎呀，现在我说话，没人听得懂，我好苦恼啊！”

还有一次，我遇见了单位一位退休的M教授，他也是安徽人，工作的时候从来不说家乡话。几年不见，他兴奋得跟我讲起了标准话。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真怀疑他是“假”的M教授。

以前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一次，我带两个同事去安徽农业大学出差。到了合肥打车，司机问我们去哪里。他说的是合肥话，我不自觉地用巢湖话回应。师傅自然都听懂了，可坐在后座的一位同事却很吃惊，问：“你怎么了？”我不知道她问什么，不解地回头看着她。这位同事是语音学专家，对语言很敏感。她问：“你为什么说话要用这种语气？！”经她提醒，我才意识到，我刚才用家乡话跟师傅说话了。无法适应。

退休之后，人们和工作单位的人接触越来越少，说家乡话的机会越来越多。家乡话是一个人的母语，第一语言。一个人说的是他长大的地方的方言。当地的方言。说家乡话的时候，不需要思考，张嘴就说，不会累，不会痛。很多人出国留学、工作，甚至出国，说家乡话的机会越来越少。群体也被扭曲了，久而久之，人们就不能流利地说家乡话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肌肉会松弛，骨骼会退化，发音器官也会逐渐退化。退化最慢的是支持发声的肌肉。我现在说普通话都很难，说家乡话就很容易了。这或许是一种“返老还童”现象。

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校学生社团组织了一档《朗读者》节目，邀请我做客节目，朗读一篇英文文章。我听后有些疑惑。放在网络平台，面向大众，质量要求高。我退休这么多年，平时也不怎么朗读英文，我松弛的发音肌肉还能适应要求吗？我不敢肯定。但同学们给我布置的“作业”，我做不好，只好硬着头皮应付。

那天，我找了几篇文章，发给学生看，看还行。可学生不满意，说要找经典。我只好又找了两篇文章。一篇是英国散文家、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的《论学习》，无疑是一篇经典优美的文章，也符合现代人爱喝的“心灵鸡汤”的味道。另一篇文章是美国前总统林肯的著名演讲《葛底斯堡演说》。林肯的演讲虽然是经典，但最近中美贸易摩擦，我读美国的文章，似乎有点不合适。

但学生们很着急，我也没时间多想。于是，我试着把两篇文章都大声朗读一遍，看看哪一篇读起来比较容易。我立刻发现，第二篇文章比第一篇读起来顺畅得多。于是，我在电脑上录下了林肯的演讲，通过微信发给学生们，让他们先听一下，看看是否符合要求。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学生们打开后，发现学生们给我配上了背景音乐。这意味着他们认可了这段录音。我很高兴，有了背景音乐，朗读更加生动了。录音中所有的细小瑕疵都被掩盖了，不用重新录音了。

我为什么会选择朗读《葛底斯堡演说》，而且为什么能读得如此流利呢？这和我近四十年前在师范学院学习的经历有关。这篇文章是我们当年学习的课文，教它的老师是崔永田先生。解放前，崔先生毕业于旧上海的教会学校圣约翰大学，1979年底来到巢湖师范学院外语系任教，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农村工作，没有接触过英语。但几十年过去了，他在教我们时，依然能把英文读得如此准确，他的发音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崔老师当年让我们背诵这篇课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背了。我读了那么多遍，没想到，我们老师逼着我们练习的“处女功”，几十年后竟然派上了用场。

前排右二是当年教我们的崔老师。

这期节目在平台发布后，点击率节节攀升，学生们纷纷留言。令人意外的是，其中一条评论竟是巢湖师范专科学校1984届毕业生（现为广州市外语教授）写的：“毕业34年后，再次听到老师的声音，很激动！”

与学生微信聊天截图

我还收到了师范学院1978级的师弟费永昌的短信，他在九华山工作，听到录音后很激动，说以前背过这段课文，跟着我的录音，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校园，见到了当时的老师们。

我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看过很多文章，但是这篇文章是我早年在巢湖师范专科学校学习的，读这篇文章让我有种“返老还童”的感觉。

我和学生们在微信上讨论的“退休回乡”还有另一层含义：人到了一定年纪，思想、语调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回到家乡。

最难忘的地方是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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