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熟悉和陌生的地方寻找发现

（2017 年 1 月 14 日）

一

东川作协年会又要召开了，这自然是东川作家们大喜之事。年年要怎么开这个会呢？曹卫华主席一直在苦苦思索。前几天曹主席给我打电话，让我在年会上发言，讲讲我写论文的心得。当然，曹主席的恩情我不敢怠慢，这两天我一直在心里认真思考这个话题。说实话，我写东西比较随意，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什么经验，就算有，也不是很准确，因为理解的并​​不深刻。对于论文，我想我只是懂一点，在慢慢学习。不过曹主席的要求也是必须达到的，所以这里结合我平时的写作，谈一些想法。

散文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一个庞大的范畴。大概除了那些界定明确、常规化、有自己“名字”的文体之外，剩下的都是散文，一个很庞大的家族。散文理论是那些理论家的事，我也糊涂了。所以，我就说说我是怎么摆弄这个所谓的“散文”的吧。毕竟我的写作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这个文体。去年年会的时候，我跟大家炫耀过，我几乎每天都在写，有时间有想法就写长一点，时间不允许，没想法就少写一点，几句话就行，但是一定要写，不写就难受（其实主要是担心形象思维会消耗殆尽）。大家如果有兴趣浏览我的空间，会发现里面有很多文字和图片，文字量很大。 有长有短，长的几千字、几万字，短的只有几行、一百多字。我写的文字，有换行符，类似诗歌，但严格来说，不是诗歌，是散文。我只是尝试写诗，没能跳出写散文的套路。所以，还是回到散文上来谈谈我自己的写作。

我个人觉得写散文，是把自己一年、一月、一天、一时甚至一瞬间的一些想法、经历、思考、情绪，用平实、简洁、最好是优美的方式表达出来，就是我理解的散文。一般来说，散文可以是深刻的主题、宏大的场景、广阔的空间的表达，也可以是一些细微的、碎片化的、精致的、细腻的表达。不管是宏大的名篇，还是小桥流水，都是散文意义上的表达。我们作为小地方的小作家、小作者、小诗人，宏大的名篇可能有问题，至少在我们解决技巧、方法、经验、阅读、投入的精力程度之前是有问题的。但是小桥流水的表达是没有问题的，我想我们有这个自信。 这些年来，今天在座的各位，基本上都是走这条路，就是从写个人的情感、身边的山山水水、身边的花花草草、身边的亲人朋友开始，一直走在这条路上，基本上没有改变这个格局。好作文、优秀作文，不都是巨作。一些从小处看到大处的文章，也有非常优秀的作文。从每年的优秀作文、从大家写的作文中，都可以看到这一点。我们不要低估自己。我们有些作文其实还是挺好的。

确实，散文是一种门槛低、上手快、方便灵活、自由自在的文学表达方式，我们喜欢它，把主要的精力和兴趣放在它上面，是有道理的，我们不是专业作家，需要这种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表达方式，虽然散文表达不容易掌握。

二

散文在表现上灵活自由，但并非完全无拘无束、肆无忌惮。好的散文应该是符合基本规范和风格的散文。说到这里，我们又要回到理论上来。我们以前熟悉的一句话是“散文，形散而神不散”。形是散文的外在形式，如结构、语言、表现对象等。神是散文的内涵和思想。如果一篇散文只有“形”而无“神”，有“肉”而无“骨”，那肯定不是一篇好散文。如果只有“神”而无“形”，只有“骨”而无“肉”，那同样不是一篇好散文。前者会变成一杯用文字堆砌起来的乏味白开水，令人讨厌；后者会变成教条主义、死胡同的“八股文”，同样令人讨厌和恶心。 这两种极端的文本，在我们日常阅读中很常见，尤其在我们出版杂志报纸、编辑文本的实践中，这种情况可能经常出现。郭叶是《金沙文学》杂志的编辑，相信她在这方面很有心得。现在我们来看微信朋友圈中被铺天盖地转发的文章，这些文章都属于散文的范畴，文字流畅，可以说图文并茂，但并不是文学作品，因为这种文章属于刚才说的那种“有骨无肉”或者“有肉无骨”的文章，看似是“心灵鸡汤”，温暖贴切，其实却是无病呻吟，或者是板着脸说教，同样平淡无味。散文作为一种文学体裁，之所以是“文学”，是因为它有血有肉，是外在形式和内在思想的有机结合，形成了一种饱满、生动、深刻的文学风格。 这也是张庆国老师所说的“作文”和“作品”的根本区别。再延伸一点，这也是我们经常犯的一个错误。而且关键是我们往往意识不到。我自己就经常犯这个错误。所以，为了防止我们写的文章熬夜写成小学生的“作文”，我们要自觉认识到这个错误，尽量避免这个错误，写出形式与内涵并重的文学作品。有几点：

写风格化的散文。

这难道不是废话吗？当然不是。散文不是“松形不松神”那么简单，形式太松了也不行。这里说的“形式”是指文体。曹主席以前就跟大家讲过，写文章一定要有文体感，所谓文体感就是要有文体感，不能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如果这样写，恐怕会有很多弯路在等着你。具体来说，写小说要走小说的套路，写散文要走散文的套路，写诗要走诗的套路，不能是各种文体的杂糅和融合。散文虽然是一种灵活自由的文体，但还是有必要的、约定俗成的规矩的。比如，散文要求真实，散文的内容是客观的，在真实的前提下，写作和表达的方式可以灵活多样。 比如，可以有描写，可以有夸张，可以有抒情，但是这种描写、夸张、抒情必须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比如，你写一个人，这个人一定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但是你可以用描写来表现他。你写一个场景，这个场景一定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场景。我们现在普遍存在的问题是文体意识不强，或者没有文体意识，任由想象力胡乱发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完全不顾一些基本的规则，写出来的文章不伦不类。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可能是宣传稿与散文的区别不明确，演讲稿与散文的区别不明确，导致写作语言使用上的混乱和错误。必须肯定的是，散文是文学，使用的写作语言毫无疑问应该是文学语言，而不是其他语言。

用“景”写的散文。“文学在景”。这句话是近年来文坛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什么意思呢？我的理解是两点：第一，作家一定要在景，要反映在景发生的故事，作家一定要深入到景中去，有选择地把景的真善美、假丑恶、声音、气味、色彩都带回来。记住，是有选择地带回来。这种选择要符合社会规范，符合绝大多数人的价值取向。所以，“我”一定要在景，反映、歌颂景，火热的景，当下的景，才是作家最需要进入的景。第二，作品一定要有景，这是必须的。作品中的景是具体生动的人、事、物、景物、色彩、声音、气味，这些是一个接一个的细节。作品中的景和作家看到的景稍有不同。 这个场景是作家经过思考、选择，甚至加上主观色彩的场景。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文学场景，但场景的本质没有改变，读者看到的仍然是一个生动的场景。也就是说，作品应该呈现真实的当下社会。作为作家，我们不能脱离场景，我们必须关注当下，确保我们的作品有时代感、场景感、当下感。这样，作品才有生命力。

用“生活”写成的散文。生活是场景的另一种呈现，如果说场景是物质世界，生活则是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结合。我们的散文要保持其本色，就要毫不犹豫地切入生活，用笔去写生活的真实、生活的温度、生活的质感，用生活本身去印证文学本身。有人说，今天的作家害怕当下的生活，所以要把写作放到离我们很远的时代，去写那些与现实、与场景无关的历史。我们不是反对“旅行”或“回归”，而是我们作家不应该害怕生活，也不应该刻意回避生活，即便苦难也是生活不可缺少的。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随意截取生活的“小片段”和苦难的“小片段”，同样可以形成生动的散文，因为生活是“活的”，散文要活起来才会生动、动人。 如果我们看那些优秀的现当代散文，都是有场景、有生活的散文，比如朱自清的《背影》和龙应台的《送别》，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们不是宏大的作品，文字也不华丽，但却来自生活。一篇是从儿子的角度，描写父亲的伟大与艰辛；一篇是从母亲的角度，看着儿子的成长和父亲的衰老。两篇散文的共同点是：以小见大，突出场景，语言朴实，情感真挚，在平凡中揭示亲情的平凡、伟大和珍贵。两篇文章发表后，在大陆和台湾引起了持久的影响，最终成为经典。

现在我们读到的很多散文都是脱离生活的“独白”，可以自我安慰，却不能安慰读者，更不能引起社会的普遍反响。这样的散文，虽然华丽，看似深刻，却远离了现场，远离了生活，远离了读者。我个人不太喜欢这样的作品。

写散文要有“温情”。写出有温情的作品，才是我们所追求的。什么才是有温情的作品？我认为是带有正能量的作品。对，带有正能量的作品。具体来说，有几点：第一，要积极向上。这是散文写作必须坚持的。什么是积极向上？我认为就是要“歌颂真善美，传播正能量”，写出健康、有趣、有情趣的散文。远离庸俗，节制自我，抵制腐朽。第二，要充满力量。古人说，文学承载道。道就是正道、道理、真理、法则。散文要做的，就是通过文字去表达，传递思想的力量、文化的力量、信仰的力量、人格的力量。第三，要充满情感。写散文，要真情实感，不能无病呻吟，不能神神秘秘，不能虚无缥缈，要把情感放进去，用真挚的情感去写。 要避免玩文字游戏，用朴实、简洁、准确、有意义的语言营造散文应有的温馨氛围。

上文所引朱自清、龙应台的两篇散文名篇，是有“风情”有“场景”有“温度”有“情感”的散文经典。我们要做的，就是善于在熟悉的地方寻找和发现“陌生”，在陌生的地方寻找和发现“熟悉”。陌生就是善于观察，用心思考，找到独特有趣的写作点；熟悉就是不轻视日常，在平凡的生活中寻找让你感动的线索和片段，找到有意义、新鲜的写作点。当然，在不断的寻找中，还应该包括对规则、技巧、文笔风格的把握和锤炼。我相信，这三者的结合，才是优秀散文形成的过程。

三

最后，我想谈谈自己对写作的理解。文学理想在文坛肯定是一个时髦词，凡是取得一些成就的作家都会谈及自己的文学理想，这没有错。我想我也有文学理想，在座的各位也有文学理想，否则我们多年的努力和追求又如何解释。正是因为有文学理想，大家才愿意花很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日常的写作实践中，一点一点地寻找、发现。最近，我认真反思了自己多年的写作经历，慢慢地坚定了一个想法：写作要有意识，要从潜意识的写作、忽冷忽热的写作转变为有意识的写作、坚持的写作、主动的写作。至于我自己，过去，或者说去年之前，我并没有做到以上三点，虽然每天多多少少都会写，但有时候心里没有目标，写得都是下意识的，常常只会写一些毫无意义的文字。

我理解的所谓自觉写作，就是把写作当成一种常态，如果你对文学有兴趣或者决心投身文学，就应该认真对待，认真学习，认真写作。坚持写作，就是不忽冷忽热，不经常改变主意，一旦定下目标，就应该向前，每天写一点，久而久之，就会从量变实现质变，百炼成钢。积极写作，就是要明确写作的目的。“一篇文章就是一个世界”，要给每一篇文章赋予生命和灵魂。文章需要主题，每一篇文章都应该有自己的主题，自己的倾向，自己的观点。具体来说，在拿起笔之前，要知道自己要写什么，要表达什么思想，或者要传达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