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2017年全国高考作文题目陆续出炉。与往年一样，高考作文题目一经公布便引发热议。虽然看似对高考作文“各有各的讲”，但其实人们从作文题目和内容中感受到了时代的精神。回顾40年来高考作文题目的变化，也能看到背后时代主题的变化。

20 世纪 80 年代

政治话语逐渐消失

我问过很多中年朋友，他们普遍说，恢复高考后第一个作文题目就是《我的奋斗之年》。其实，1977年高考作文题目在全国并不统一，北京试卷题目是《我的奋斗之年》，上海试卷有《知识越多越反动？》、《抓重点治国的日子——先进人物二三事》两个题目。这两个题目的政治色彩很浓。 “知识越多越反动”是“文革”时期的口号，“抓重点、治国家”是“粉碎四人帮”后的政治纲领，并被写入1977年8月中共十一大报告。1977年在天津写的作文题目，就是从《他像雷锋同志》和《宏伟目标激励着我》中选取的。

从1977年的作文题目来看，当时的教育考试思维仍然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事实上，改革开放的发展战略是在1978年底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确立的，而此前两次高考也尚未完全走出“文革”的思维，但坚冰已开始融化。从今年的作文题目可以看出，政治色彩正在逐渐淡化。

1978年，高考作文题目是把《速度是个政治问题》一文缩略成一篇500到600字的短文。这个题目出自华国锋当时的讲话“建设速度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是政治问题”。这个题目也体现了人们迫切希望国家走上正轨的理想和对国家富强的信念。对英雄主义和宏大叙事的崇拜，依然是这一年高考作文的思维模式。但从形式上看，这是首次考查考生的“缩略”能力。在之后的高考作文中，“缩略”或“改写”题成为考查考生基本写作能力的一种方式。90年代以后，这种考查方式逐渐被抛弃，也间接体现了考生写作能力的不断提高——这种技术性很强的考查方式毫无意义。

1979年高考作文在今天看来有些“奇怪”，要求以《复试》文本为蓝本，将作文改写为《陈伊玲的故事》，以陈伊玲为中心，以叙事性文章的形式进行写作。叙事性文章对“讲好故事”的能力要求很高，讲故事要以真情实感甚至亲身经历为依据。这种文风有助于反对当时一些空洞的政治论调，鼓励考生以个人生活经历为依据进行写作，进一步鼓励考生观察生活、感悟生活。

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作文题目的“改革”色彩愈发浓厚。1980年高考作文以“列奥纳多·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为素材——“列奥纳多·达·芬奇自幼喜爱绘画，父亲送他到当时意大利名城佛罗伦萨，师从名师佛罗伦萨。老师没有先教他创作什么作品，而是让他从画鸡蛋开始……列奥纳多·达·芬奇专心学习素描，经过长期艰苦的艺术实践，终于创作出许多不朽的画作，成为一代大师。”

这是高考作文考试中第一次出现外国人物，而且也开创了材料性作文的先河，这种“先读后写”的考试方式至今仍然盛行。

1981年的题目是“栽树容易，毁树难”，后来有人评论说体现了国家对环保的重视。但考虑到当时的国情，这个主题对人才和教育的重视或许是更合理的解释。1982年的题目是“先忧天下，后乐天下”，1983年的题目是“坚忍不拔，锲而不舍”。可见高考作文在逐渐回归到原始的作文风格，几乎没有一丝政治色彩。

1984年，高考作文题目是《我对中学作文的看法》，1985年是《致光明日报编辑部的一封信》，这是环保第一次出现在高考中。1986年，延续这种风格，高考作文题目是《树木、森林与气候》。1987年以后，连续几年的高考作文题目都是根据材料写一篇议论文，也有更生活化、更以学生为中心的题目，如《高考志愿填报》。还有一道题目要求根据提供的材料写一篇简讯，《育民小学开办游泳训练班了》。

纵观整个80年代的高考作文题目，政治色彩已逐渐淡化甚至消失，但作文无论是书信体还是缩写、改写，都十分实用。可见普及基础知识、提高国民素质是语文教育的重要任务。

20 世纪 90 年代后

个性化与生活

“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女儿去玫瑰园。一个女儿告诉母亲：“这不好。每朵花下都有刺。”另一个女儿告诉母亲：“这很好。每根刺上都有花。”根据这个材料写一篇议论文。

这个经常出现在励志故事里的故事，其实出自1990年高考作文。近年来，作文题目的灵活性和开放性越来越强，但仍然带有80年代高考作文风格的烙印。1991年的作文题目是：1、描写一个圆形的假想物体；2、写一篇演讲稿，参加“与墨水为伍的人都是黑的”或“与墨水为伍的人不一定是黑的”的辩论。1992年的作文题目是：1、根据提供的材料，想象他们当中谁回来收拾这个地方；2、从提供的材料中选取一个或几个人物（包括“我”）的思想和行为，进行分析、讨论，写出一篇议论文章。

1992年邓小平同志南方谈话后，商品经济大潮深深影响了中国人民的生活和思维方式。1994年高考作文题目是《努力》一文，1995年高考作文题目是《鸟的评论》，要求考生想象不同鸟之间的对话。1996年，认真观察《六指整形》和《错切》两部漫画，完成两道论述题。1997年高考作文题目是《乐于助人》，1998年高考作文题目是《坚韧——我追求的品格/战胜脆弱》。

对于生命感悟的重视、对青少年心理成长的关注、作文题目的思考性、创新性成为这一时期高考作文的主旋律。

世纪之交的高考作文引发热议，不少人指出“太超前”，但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篇“面向未来”的题目——

“随着人体器官移植越来越成功，科学家们开始研究记忆移植。据报道，国外有科学家已经成功地将记忆移植到了小动物身上。他们的研究表明，进入大脑的信息被编码并储存在一种化学物质中。当这种化学物质被转移时，记忆也就被转移了。当然，人体记忆移植比动物记忆移植复杂得多，可能永远也不会成功，但一些科学家相信，未来是有可能的。”

“如果记忆可以移植”成为这一年的征文主题。有趣的是，当年7月号的《科幻世界》杂志恰好刊登了一篇由主编阿来撰写的关于记忆移植的文章，在科幻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久，“记忆移植”便成了热门话题，许多杂志和刊物都刊登了有关该主题的文章。例如，1999年9月的《科学新闻》刊登了《记忆可以移植吗？》一文，2000年6月的《科技动向》刊登了《记忆真的可以移植吗？》一文，2001年8月的《时代风尚》刊登了《如果记忆可以移植给名人？》一文等。

2001年的作文题目是“诚信”，恰逢中国加入WTO元年。虽然两者并无直接联系，但诚信问题确实是市场经济的重要基础，在这一年被定为“主题”也不足为奇。进入新世纪以来，高考作文题目更加开放、更加多元化，打破了“全国卷”的格局，各省、各地区设置的作文题目可谓“百花齐放”，呈现出更加多元化的特点。

此外，非此即彼的题目逐渐被摒弃，试卷上出现了更多开放式的题目，如2000年的“答案多种多样”，2004年的“相信自己，听取别人的意见”，2005年的“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等题目。

近年来，随着新媒体尤其是自媒体的兴起，高考作文话题的严肃性逐渐淡化，考题成为舆论的“年度节目”。与以往不同，现在最火的不再是那些“常规”话题，创新色彩浓厚的话题受到更多关注。当然，它们在引起一些人喝彩的同时，也引发了另一些人的质疑。至于是否合适，就留给以后的评论吧。

给郭丽君讲讲你的高考作文故事吧，请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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