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iathan：想象一下，你和其他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当其中一个人讲了一个笑话，其他人都哄堂大笑，只有你不笑，你会立刻感到社交孤立和被排斥。这就好比一对情侣，如果他们在幽默感上没有很高的默契，就会影响他们未来的关系——毕竟，幽默是一种期望，希望对方和你有同频共振。

另外，我非常认同文中“幽默是悲剧加上时间”的说法，很多时候，一些当时绝对不好笑的经历，几年之后却会成为和朋友谈论的话题。

作者：乔瓦尼·萨巴托

卡莱尔译

校对/火龙果

原文/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whats-so-funny-the-science-of-why-we-la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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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演员汉娜·加兹比（Hannah Gadsby）。照片来源：Scott Campbell

“需要多少位心理学家来解释一个笑话？”

事实证明，原因很多。正如心理学家克里斯蒂安·贾瑞特在 2013 年的一篇文章标题中提出的难题一样，科学家们仍在努力解释究竟是什么让人们发笑。事实上，幽默的定义本身就难以捉摸。虽然每个人都直观地了解幽默是什么，词典也只是将其定义为“让人发笑的品质”，但很难以一种涵盖幽默所有方面的方式定义幽默。

（/digest.bps.org.uk/2016/09/01/no-reason-to-smile-another-modern-psychology-classic-has-failed-to-replicate/）

它可以引人强颜欢笑，也可以引人放声大笑；它可以通过文字、图像、动作、照片、电影、短剧或戏剧来表达；它的形式多种多样，从无辜的玩笑到火枪手的讽刺，从肢体语言和闹剧到智力双关语。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一些研究走出了实验室，在最自然的环境中探索幽默：日常生活。

查理·卓别林是闹剧喜剧的先驱之一，这种喜剧形式主要依靠肢体语言，卓别林将喜剧与忧郁和社会责任相结合，提升了自己的作品。图片来源：Max Munn Autrey/Getty Images

优越感与解脱

2000 多年来，权威人士一直认为，所有形式的幽默都具有一个共同的成分。对这一本质的探索始于哲学家，后来传到了心理学家，他们将哲学思想形式化，并将其转化为可以测试的概念。

也许最早的幽默理论可以追溯到柏拉图和其他古希腊哲学家，他们认为人们能够找到幽默并嘲笑自己和他人过去的不幸，因为他们感到自己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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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放理论出现于 18 世纪。不久之后，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提出了最著名的版本，认为笑声可以让人们发泄或释放被压抑的“紧张情绪”。根据弗洛伊德的说法，这个过程解释了为什么关于便便、性以及棘手的社会和种族问题的笑话会让我们发笑。当笑点出现时，我们不再需要储存能量来压抑不适当的情绪，比如欲望或敌意，能量就会以笑声的形式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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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长期存在的关于幽默的解释是“不协调理论”。人们会因为不协调的概念并置而发笑，或者当他们的愿望被违背时——也就是当理想与现实不一致时——人们会发笑。根据这一理论的变体“不协调解决”，当人们遇到对明显不协调的意外解释时，他们会发笑（例如，当一个人同时理解一句话中的双重含义，从而以新的眼光看待这句话时）。

善意的离开

这些解释和其他解释都抓住了一些要点，但并不完整。它们没有提供一个假设测量具有明确参数的理论框架，也没有解释所有类型的幽默；例如，这些理论似乎都无法完全解释闹剧的吸引力。

2010 年，在《心理科学》杂志上，当时就职于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的 A. Peter McGraw 和 Caleb Warren 提出了一个理论，该理论统一了以前的观点并解决了它们的局限性：他们称之为“良性违规”。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的语言学家 Delia Chiaro 说：“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想法。”

（papers.ssrn.com/sol3/papers.cfm?abstract_id=1592027）

麦格劳和沃伦的假说基于不协调理论，但更进一步。他们认为，当一个人同时认为国家、社会或特定范式受到侵犯，而这种侵犯并不令人反感、应受谴责或令人不快时，就会产生幽默。因此，如果有人认为范式侵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会觉得这很有趣，但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同样的事情可耻、恶心或根本无趣，他们就不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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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格劳和沃伦的实验结果证实了这一假设。让我们来想一想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教会举行了一场抽奖活动，抽中一辆SUV来招募信徒。任何在六个月内加入教会的人都可以参加。实验的所有参与者都觉得这种情况不合情理，但只有非信徒开心地嘲笑它。

某种程度上，一笑置之也可能是我们与情况之间的距离——也就是时间——的产物。有人说，幽默是悲剧加上时间。2012 年，麦格劳、沃伦和他们的同事在《心理科学》杂志上再次证实了这一观点。时间越长，重温一段特别不幸的记忆似乎就越有趣，比如一场没有持久影响、不会引发记忆的车祸。

（期刊.sagepub.com/doi/abs/10.1177/1948550613515006）

地理和情感上的距离也会增加一点距离，让我们感觉好像是在想象中目睹某种情景。在另一项测试中，志愿者们对经过 Photoshop 处理后看起来很恐怖的照片感到很有趣（例如，一个男人用手指戳着鼻孔，眼睛突出），但当他们被告知这些照片是真实的时，他们就不那么开心了。

相反，如果人们相信常见的怪异情况是真实的（比如一个胡子结冰的男人），他们就会笑得更多。麦格劳认为，喜剧似乎有一个最佳平衡点，即某事离我们有多么遥远和它有多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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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化论

然而，善意愤怒的观点有其局限性：它描述了引发笑声的原因，但没有解释其他事情，例如幽默在我们进化成功中所扮演的角色。其他理论结合了旧概念的元素，试图从进化的角度解释幽默。

当时在新墨西哥大学任职的人类学家吉尔·格林格罗斯指出，幽默和笑声存在于每个社会中，包括猴子和老鼠。尽管幽默和笑声可能被认为是其他一些对生存至关重要的过程的副产品，但它们的普遍性表明幽默在进化中发挥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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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2005 年出版的《生物学季刊》上，当时就职于纽约宾汉姆顿大学的进化生物学家戴维·斯隆·威尔逊和他的同事马修·格维斯揭示了幽默在进化方面的好处。威尔逊是群体选择理论的主要支持者，该理论认为，在人类等社会群体中，自然选择青睐那些有利于群体生存的特征，而不是个人。

（）

威尔逊和热尔韦将群体选择的概念应用于人类的两种不同类型的笑声。自发的、情绪化的、冲动的和无法控制的笑声是快乐和喜悦的真正表达，是对玩耍和开玩笑的反应。它发生在孩子的笑声、打闹和挠痒痒中。这种笑声表达被称为杜兴氏笑声，以 19 世纪中叶首次描述这种笑声的学者吉约姆·本杰明·阿曼德·杜兴氏·德·布洛涅的名字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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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非杜兴式微笑则是刻意模仿自然微笑，较少感情色彩。人们将其用作社交策略——例如，他们的笑声会打断日常谈话，即使谈话并不特别有趣。

作者称，两种类型的微笑具有不同的面部表情，控制它们的神经通路也不同。杜兴式微笑起源于脑干和大脑的边缘系统（负责情绪），但非杜兴式微笑则由额叶皮质的随意运动前区（被认为参与规划肢体运动的区域）控制。这些神经机制差异如此之大，以至于在某些形式的面瘫中，只有其中一种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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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威尔逊和热维斯的说法，这两种笑声及其背后的神经机制是在不同阶段进化的。自发笑声起源于早期灵长类动物的玩耍，与动物的发声有许多共同的特征。有控制的笑声可能是后来随着日常对话、侮辱和嘲讽等社交互动的发展而进化的。

最后，作者认为，灵长类动物的笑声在人类生物进化和文化进步的过程中不断进化，并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大约 400 万至 200 万年前，杜兴氏微笑成为我们古代祖先的情绪感染媒介和社会粘合剂；它促进了群体成员在安全和满足时期的互动。群体成员的笑声是对威尔逊和热维斯所说的“原始幽默”或不太严重的违反社会规范的反应，这是放松、安全时刻的可靠代表，并为嬉戏情绪铺平了道路。

随着后来的祖先掌握了更复杂的认知和社交技能，杜兴式微笑和原始幽默成为幽默最复杂方面和新功能的基础。现在，非杜兴式微笑及其阴暗面已经显现：它是有策略的、有计划的，甚至是讽刺和攻击性的。

多年来，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理论来解释幽默的进化作用，认为幽默和笑声可以在选择性伴侣方面发挥作用，并抑制侵略和冲突的爆发。

劳莱与哈代独特的搞笑片段体现了闹剧的一种子类型，即“慢热”，这个术语用来描述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件不可避免地发展成毁灭性的结局。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查找错误

2011 年出版的一本致力于从进化角度解释幽默的书《内心笑话：用幽默逆向思维》（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2011 年）提出了一种最新观点。这本书由印第安纳大学伯明顿分校的马修·赫尔利、塔夫茨大学的著名哲学家丹尼尔·丹尼特和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雷金纳尔·亚当斯二世共同撰写，并进一步阐述了赫尔利的观点。

赫尔利在他的个人主页上写道，他对悖论很感兴趣。“幽默是关于某种形式的错误。每一个双关语、笑话或喜剧事件似乎都包含一些愚蠢的东西——‘笑柄’，”他解释道。对这种愚蠢的典型反应是表达欣赏——“当你的敌人或竞争对手以某种方式失败时，这是有道理的，但当它发生在你或你的朋友和家人身上时，就不是了。”这一观察让他问道：“为什么我们会以错误为乐？”并假设“人们自己并不喜欢犯错误。”这种乐趣是“发现并消除我们头脑中的错误的情感回报。我们不喜欢犯错，我们只是喜欢消除错误的过程。”

赫尔利认为，我们的大脑会不断使用经验法则来推断我们将要经历的事情以及其他人正在做的事情。这种观点认为，幽默就是从这种不断确认的过程发展而来的：人们从发现理想与现实之间无害的差异中获得乐趣。（也就是说，“我在想为什么这个飞盘（靠近我）似乎越来越大，然后它打中了我。”）此外，笑声是我们发现这种差异能力的公开信号，这种信号可以提高我们的社会地位，并使我们对生殖伴侣更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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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笑话之于幽默感，就如同奶油甜馅煎饼卷（富含脂肪和糖）之于味觉。在发现错误的情况下，这是一种“超常”刺激，可引发一阵感官愉悦。由于捕捉这种不一致需要一定的知识和信念，因此能够分享笑话意味着世界观、偏好和信念的共同性，这可以加强社会联系和对同一群体的归属感。正如赫尔利在 2013 年告诉心理学家贾勒特的那样，这一理论超越了关于什么会让人发笑的预测，因为它还解释了幽默在生存中的认知价值和作用。

然而，正如格林格罗斯在《看透笑话》一书中指出的那样，这一理论并不完整。它回答了一些问题，但留下了一些未解问题——例如，“为什么我们对幽默的欣赏和愉悦会因我们的心情或其他情况而变化？”

意大利幽默研究杂志《Rivista Italiana di Studi sull'Umorismo》（简称 RISU）的编辑、心理学家乔瓦南托尼奥·福拉博斯科 (Giovannantonio Forabosco) 对此表示赞同：“我们当然还没有做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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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答的问题

还有其他问题。例如，幽默有时怎么会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促进社会联系，又能用嘲笑排斥他人？此外，笑声增强社会联系的能力是笑声的主要功能吗，还是仅仅是其他主要功能的副产品（就像，即使吃饭的主要动机是需要营养，与他人一起吃饭也有不可否认的社会价值）？

有更多证据表明，加强社会联系是笑声的基本功能。例如，马里兰大学巴尔的摩分校的罗伯特·普罗文 (Robert Provine) 在《心理科学最新方向》一书中指出，人们在与他人相处时笑得比独处时多 30 倍。在他的研究中，他和他的学生秘密观察了人们在完成既定任务时自发大笑的情况，无论是在学生会还是在购物中心。

（journals.sagepub.com/doi/abs/10.1111/j.0963-7214.2004.0031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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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博斯科指出，人们对于幽默和笑声之间的关系仍存在困惑：“笑声是一种更具社会性的现象，除了幽默之外，还有许多原因会引发笑声，包括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而且，幽默并不总是能让我们发笑。”他举了一个例子，当一个人被嘲笑，或者某件事看起来很好笑，但却不能让人发笑。

另一场持续的争论质疑幽默在性吸引力中的作用，因此也质疑其在生殖成功中的作用。有人认为，懂得如何幽默是大脑健康和基因良好的标志，而这反过来又能吸引配偶。研究人员发现，男性更善于幽默，而女性更善于欣赏良好的幽默感，这意味着男性会争夺注意力，而女性会做出选择，但自然，在这一点上存在许多不同的看法。

甚至寻求统一的幽默理论的理由也存在争议。“认为幽默可以用统一的理论来解决是一种妄自尊大的想法，”弗拉博斯科说。“我们了解了幽默的很多方面，神经科学现在正在帮助我们澄清一些重要的问题，但说到本质，这就像问‘让我们定义爱情的本质’。我们可以从许多不同的角度研究它，我们可以测量情人的凝视对恋爱中的人心率的影响，但这并不能解释爱情，幽默也是如此。事实上，我经常以描述的方式提及幽默，而不是定义。”

图片来源：tenor

不过，几乎所有的幽默学者都承认一些共同点。弗拉博斯科指出其中之一，即认知因素，即对不协调的感知。“这是必要的，但不是充分的，”他说，“因为有太多的不协调并不好笑。所以我们必须看看还有哪些其他因素参与其中。例如，在我看来，不协调必须得到缓解，但不能完全解决；它必须停留在抽象的层面上，带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没有完全解释清楚。”

其他认知和心理因素也有助于幽默。弗拉博斯科说，这些因素包括攻击性、性欲、虐待狂和玩世不恭等特征。这些因素不一定总是存在，但它们存在于最有趣的笑话中。同样，人们往往认为“非常聪明但非常粗俗”的笑话最幽默。

弗拉博斯科说：“幽默是什么？也许 40 年后我们就会知道。”也许 40 年后，我们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说这句话时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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