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高潮

这几天，各大医院都排起了长队，一问才知道，都是来办精神病证的人，说现在出门都要带精神病证。隔壁老王花了3万块钱办了一个，把这张证挂在脖子上。现在他可以免费吃早餐，同事对他很客气，邻居也客气，他去谈合同，客户主动让步，老板天天要给他涨工资，上地铁大家都让开，一点都不挤。老王感慨说：自从得了精神病，精神好多了，日子过得也好过多了！证在手，就有天下，杀人不用赔钱，想上班就上班！你值得拥有……这是去年2月湖北武昌东广场持刀伤人事件发生后，在网上流传的一句笑话。 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以为这只是一个体现中国人幽默感的玩笑，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今天《法制晚报》刊登的《副局长强奸妻子妹妹未遂，法院：精神分裂症免于刑事处罚》的新闻，让我对这个玩笑的实用性充满了希望。

纵观整个过程，这起从刑事拘留到结案历时7年的强奸未遂案，看点颇多，让人浮想联翩。为方便阅读，现将整个案件的时间节点进行梳理。

2010年11月，副局长陈胜平强奸未遂，正在离婚的其义妻及其妹妹向警方报案，并达成和解，受害人获得2万元赔偿，加害人也收到受害人向司法部门的书面申请，请求免除处罚。

2011年3月，警方认为陈胜平罪行重大、危害不大，决定撤销案件。

2012年8月，检察院下达《纠正违法行为通知书》，要求警方对陈升平涉嫌强奸案重新核查，警方随即对该案展开侦查，并于次月将其刑事拘留。2013年4月，经湖南省芙蓉司法鉴定中心鉴定，陈升平犯有精神分裂症，犯罪时属于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

2013年5月，永州市冷水塘区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刑事判决，认定陈胜平犯强奸罪，免于刑事处罚。陈胜平不服，提起上诉。两个月后，永州市中级法院以“原判决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裁定撤销原判，发回重审。

2014年6月，永州市冷水塘区人民法院再审后，改判陈胜平无罪，冷水塘区人民检察院对此提起上诉。

2014年10月，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刑事判决，认定陈胜平犯强奸罪，免于刑事处罚。

2016年11月，湖南省永州市双牌县政府发布任免决定，陈升平被免去职务；

2017年11月14日作出终审判决：维持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4年判决，即陈胜平有罪，但免于处罚。

其间，还有一些故事需要细说：案发后，为了尽快讨回公道，陈副局长的妻子自掏腰包给了办案的派出所刘中队长2000元钱，让他赶紧为民除害。在金钱的感召下，警察的确是速度更快，四天后，警方决定以涉嫌强奸罪立案侦查。陈升平被抓时，派出所侦查员邓某在其身上暂扣现金4200元，但没有交出。一周后，为了求情，陈升平的弟弟将1万元钱和20张月饼票送给了收受陈升平妻子2000元钱的刘中队长。又过了一周，区检察院没有批准逮捕，陈升平被监视居住。 半年后，陈升平向有关部门投诉刘某、邓某。一年后，邓某因违纪被立案侦查，刘某也被检察院立案调查。检察院于是要求警方对陈升平涉嫌强奸一案重新核实，警方遂立案侦查，次月将其刑事拘留。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案发两年前就已经向陈副局长提出离婚的妻子，为何不顾夫妻关系，贸然将睡在自己身边的色狼绳之以法？是真的为了讨回公道，还是为了离婚的考虑？第二，为何两人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即达成和解协议？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第三，区检察院为何不批准逮捕？警方为何认为犯罪情节轻微，危害不大，就决定撤诉？第四，既然一切都尘埃落定，为什么陈副局长还要举报刘、邓二人？这不是扯皮吗？第五，三年后，司法鉴定中心认定陈副局长作案时患有“精神分裂症”，看来这鉴定技术领先世界很多年了。第六，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开庭审理了六次，耗时七年。 这速度，龟从湖南的山谷爬到深圳的海边也就算了。第七，双牌县在陈副局长案发六年后才将他免职，难道他们不知道他是犯罪嫌疑人吗？难道他们不知道他是精神病人吗？难道陈副局长在患病的情况下，还在岗位上努力工作？

这些问题在新闻报道中是无法回答的，我们从中得到的最大信息就是陈副局长是精神病人，所以他的罪行可以免于处罚。但是说不通的是，刑事处罚可以免除，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不能免除。陈副局长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到被免职，担任领导职务一共6年。这是否说明陈副局长是选择性精神分裂症？担任领导职务时选择精神病，犯强奸罪时选择精神分裂；法院判刑时选择精神分裂，上诉时又选择精神病。我们法院很有耐心，7年天天陪这个病人玩。但是如果把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放出来这样玩，我想最疯狂的不是病人，而是司法机构。

所以我觉得陈副主任得的病对，值得传播。前几天，同是陈家成员、和陈主任有同样爱好的北航学生陈小武，不幸没有感染陈副主任的选择性精神分裂症。他精神状态时被多名女性举报性骚扰，学校帮不上忙，只能“一经查实坚决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陈副主任的病虽然刚好，但毕竟是病，不能治好。怎么治好呢？大家还记得《儒林外史》里的范进，得知自己考上了科举，精神突然就分裂了。后来是他的岳父胡屠夫把他救活了。一巴掌打过去，范进精神焕发，“眼睛明亮，不再疯癫了”。陈副主任显然是生逢其时，幸亏没有岳父胡屠夫，不然，要是打了他一巴掌，他就成了精神病，能不能免除处罚，还很难说。所以，我诚恳地建议我们精神病院的专家教授认真研究胡先生的精神医疗治疗方案，结合现代医学技术，让陈副主任早日摆脱精神分裂症的困扰，继续为人民服务。

当然，上一段也说了，精神病药的价值确实很高，关键时刻甚至比《红楼梦》里门童给贾雨村的官家护身符还要实用。所以隔壁老王花大价钱买一个挂在胸前，也是可行、可以理解的。但这个东西如果规模化、产业化、普及化，还能分得清谁疯谁没疯吗？那时候，大家唯一的选择，大概就是于丹的灵毒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