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责任、能力、专业；艰苦奋斗、追求卓越

每天早上打开微信，总发现朋友圈充斥着各种励志文章，标题往往是这样的：“人生的坑往往都是我们自己挖的”、“献给对未来感到担忧的你”，或是专家学者告诫你：“女生！要多加小心”、“人生必须提的30条建议”、“这五种食物千万别吃”……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些被微信好友转发的文章，却在帮别人赚钱，鸡汤文章的背后，隐藏着一条利润丰厚的“转发”产业链。

心灵鸡汤除了制造垃圾信息外，还会通过内置广告误导网民，甚至可能构成诈骗。

网络安全专家指出，社交网站“鸡汤”已逐渐取代电视购物，成为劣质保健品、假冒伪劣药品、减肥丰胸产品的营销渠道，由于监管缺失、虚假夸大的广告效果，其产品质量将更加恶劣。

陷入困境

27岁的东北女孩宋宇（化名）被家人转发的养生帖、鸡汤文章困扰。在爸爸的朋友圈里，她不断被“一生必交的四个朋友”、“枸杞一物胜过吃唐僧肉”等文章轰炸。去年6月，宋宇爸爸申请了微信账号，之后每天都会转发大量养生帖、鸡汤文章给她，最多时一天转发二三十条。有时早上还不到六点，手机叮叮的通知声就把宋宇吵醒了。她一看，是爸爸发来的信息，“你知道早上吃鸡蛋的惊人好处吗？”还没到单位，爸爸又发来信息，“心情低落的时候看看这个驴子，换个心态！”经常，宋宇的手机会在工作中响起一连串的“叮叮叮”声。她说不用看，肯定又是爸爸转发的养生鸡汤文章。“他不仅单独发给我，还每天都发到朋友圈，觉得有用就转发。”宋宇说。但让宋宇没想到的是，爸爸的暖心转发，可能是在帮别人“捞钱”，甚至可能害了别人。

诈骗

2015年3月，据南方日报报道，广东老刘在网上花了1760元购买了一款名为“血钻野燕麦”的男性保健品。服用后，老刘便接到了骚扰电话。不断有“主任”、“院长”打着治病的幌子，让老刘买各种乱七八糟的药；接着又有“消保委人员”、“财务人员”、“经理”等角色，说之前“出现”的人有问题，说要赔偿老刘，但要他补税。就这样，短短几个月，老刘就汇了14笔款，共计54万余元。然而，服用这么久，一点效果都没有，老刘终于报警了。经过两个多月的侦查，警方在广西南宁捣毁了这个诈骗团伙，共抓获17人。据悉，为骗取老刘，该诈骗团伙出动了8个人。

“血钻野燕麦”骗局还在继续，他们或许就藏身于鸡汤文章中。4月18日，新京报记者在两个不同的转发平台的文章下方广告链接中，发现了两款声称免费的产品。其中，《10个人中有9个人这样减肥成功》文章下方的链接，就是上面曝光的“血钻野燕麦”。广告宣称“阿拉伯进口，瞬间紧实，服用20至40天，可继续增长4-7厘米”。记者在广告页面填写电话号码和地址后提交。第二天，客服打来电话说，商家在武汉，从武汉邮寄两箱产品，一共需要200元邮费和材料费。4月21日，记者收到了“血钻野燕麦”，一箱说要收200元。快递员称，该商品邮费已付，为18元。“血钻野燕麦”外包装上用小字标注有“压片糖果”，生产厂家为广东省某生物科技公司，使用食品生产许可证号。通过国家药监局官网查询得知，该公司的食品生产许可证号仅为糖果生产。

猎豹移动安全专家李铁军指出，上述“邮费到账包邮”其实是一个陷阱，消费者支付的费用远高于邮费和商品价值。此类广告通过微转平台进行传播，利用转发文章或广告链接的收入，诱导网民在朋友圈大量转发虚假广告。

转发文章《什么都不做，月入1万》？

调查发现，鸡汤文章通过专门的微信公众号或APP等转发平台进行分发，注册用户通过转发此类文章获得佣金。“转发分享文章就能赚钱，每分钟赚1元，什么都不用做，月入1万元。”这样的口号很可能会出现在大家的朋友圈里。

在多个任务平台的转发页面上，记者发现，转发的文章类型多为“健康”、“育儿”、“风水”、“情感”等，每篇文章都有转发浏览收入，从0.01元到0.06元不等。用户将文章分享到朋友圈后，只要有人阅读，系统就会自动统计阅读次数，每有效阅读一次，用户可获得0.03元到0.05元的收益。如果有人再次转发，阅读佣金也会分给注册用户。上述任务平台称，用户还可以招收徒弟，当徒弟通过分享文章获得收入时，每次收入成功提现，提现金额的20%将作为首单客户的下线佣金。

不难发现，转发平台上每篇文章的末尾都插有广告。从事文章转发业务半年的网友“暖水杯”说：“平台和转发者的收入都来自广告商，当然转发者只拿一小部分。在很多鸡汤文章转发平台上，每篇文章的开头和结尾都有很多广告，多涉及丰胸减肥、保健品等。对比后发现，在淘宝上几十元还包邮的减肥茶、减肥胶囊、保健内衣等，在朋友圈里，同样的品牌和规格，可以卖到几百、几千元，价格相差十几倍。”

调查人员以投放广告为由联系了多家转发平台，工作人员均表示无需提前检测产品，即使不在同一城市，也可以直接付费投放广告。对于产品质量，一位平台负责人表示，“我们不会检测你们产品的真实性，因为鸡汤广告本身就有违规的嫌疑，只要产品不伤人、不致人死亡，其他都无所谓。”

非正式平台的商业技巧

如果文章点击量超过10万，一篇文章的广告费就达到3.5万元，除去转发平台每点击0.01元到0.06元的成本，一篇点击量超过10万的文章，转发平台能赚到3万元左右。

4月12日，记者联系到一个名为“味传淘金”的转发平台，该平台位于通州北关桥附近某小区的三室一厅房间内。4月14日上午11点左右，平台办公室内有十余名员工在维护网站。平台负责人王业武称，自己是做茶叶生意的，味传淘金只是公司旗下的一个产品，他把这个平台当成了赚钱的“机会”。“想赚钱，就要做一些规避，就像保健品一样，正规平台不能随意夸大、宣传。”“味传淘金主要接一些正规平台投放不了的保健品广告。”王业武介绍，平台的广告主要通过三种方式付费。一是按照文章点击量计费，通过文章将广告转到产品页面，每次0.5元；第二种是按阅读量计费，在文章中写上产品，并添加产品和个人QQ微信账号，每阅读一次收费0.35元；还有一种是留下电话号码的方式，广告中会要求消费者留下电话号码，平台会以每个电话号码60元的价格卖给商家。

王业武解释，平台上有广告主和平台都可以看到的一个系统，每天记录读者留下的电话号码数量。广告主要求对方留下电话号码，也是噱头。“送一些小礼物，对方就会主动留下电话号码和地址，广告主收集这些信息，打电话给对方进行主动营销。”

在微转淘金平台上，王业武将保健、丰胸美容产品等列为高风险广告，每点击一次，广告主需支付0.5元费用。广告主通过预付费“充值”支付费用。比如某保健品广告月预算5万元，广告主先充值5万元，然后按照文章点击量进行消费，消费完后再充值。王业武的说法得到了另一家转发平台负责人的证实。该转发平台利用大量注册用户吸引广告主，每点击一次，广告主支付0.35元至0.5元不等。根据王业武提供的数据，如果有10万以上阅读量的文章，一篇鸡汤文章的广告费为3.5元。除去转发平台每次点击0.01元至0.06元的成本，一篇阅读量十万以上的鸡汤文章，转发平台的收入大概在3万元左右。

王业武称，微转淘金平台除了减肥、保健品广告，还有风水相关的貔貅、高端复刻手表广告。这些曾经出现在电视购物上的广告，如今都转移到了微信朋友圈。一位转发平台负责人坦言，想赚钱，就得耍手段。像微转金这样的一些平台，也参与了传销。转发的文章按照倒金字塔结构分成，排名越高的用户，获得的份额就越多。

市场混乱，监管缺失

大量转发平台及其背后的广告该由谁来监管?微信团队和工商部门目前主要接受举报、风险警示，尚无有效的监管措施。

一位转发平台内部人士表示，转发平台最初兴起是为了针对微信社区，随着微信的发展而广泛存在。“去年年底，转发平台的业务量达到顶峰。伴随着这一现象，微信也开始加大封号力度。很多积累了大量用户的转发平台，开发了APP，或者通过公众号转第三方链接来规避封号。”他说。

“朋友圈干扰越来越多，只能说明这里出了问题。”网络安全专家表示，刚开始使用微信的三四线城市人群和中老年人，喜欢转发一些惊天动地的事件、健康鸡汤文章，不法分子利用这一点，在文章中插入虚假广告牟利。他表示，现在的转发平台类似互联网时代的个人站长，手法也比较类似，有很多小网站爬取其他网站的内容，稍加修改就对外推广，达到一定流量后，就改广告。之前一些不规范的保健品、假冒伪劣商品主要放在一些小网站上，现在都把位置挪到了微信朋友圈。“现在对这类APP的监管，不只是漏洞，而是空白。程序本身不违法，但利用程序做违法的事情，监管起来就比较困难。”上述网络安全专家说。

2016年3月，微信宣布将对“转发赚钱、刷分刷排名”等误导性行为进行处罚，处罚措施包括删帖、限制账号部分权限、封禁账号等。

对此，微信团队表示，“很多转发平台接入外部链接，微信有相应的管理规定，主要措施还是基于用户举报。”而对于是否存在虚假违法广告，微信团队表示，微信中出现此类恶意广告，微信也是受害者。

工商部门一位负责人表示，朋友圈广告确实没有监管，目前工商能做的只是风险提示。这位负责人解释，微信等网络交易具有隐蔽性，无法提供发票等相关证据，一旦被投诉，销售商品的一方随时可能消失，监管部门根本无法找到当事人。“就像微商一样，没有资质，监管难度大，就像两个人之间的私下交易。”这位负责人建议，可以通过消费者举报、线上线下一体化管理等方式对微商进行日常监管，重点关注商品和服务提供者是否具备相关资质，是否发布虚假宣传信息，是否涉嫌传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