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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听过这样一个故事:鹰四十岁时,羽毛、喙和爪子会长得太长,无法存活。这时,它会拔掉羽毛,弃喙去爪,静静地冬眠 150 天,直到这些部分重新长出来。经过这次蜕变,鹰便恢复了健康,可以活到七十岁。
如果你在网上搜索老鹰重生的故事,你会发现有很多版本。而且因为这个故事听起来很鼓舞人心,很多人用它来激励自己或周围的人。
黑耳鸢(学名:Milvus migrans lineatus)是鹰科的一种鸟类
然而,这道“心灵鸡汤”到底是真是假呢?我们继续往下看吧!
首先,它讲到的物种是错误的。如果你在网上搜索这个故事的英文版,你会发现它的名字叫《鹰的重生》。Eagle对应的是中文的“雕”,而不是“鹰”(英文的hawk)。“雕”和“鹰”这两个词是鹰科很多鸟类的统称。近来对鸟类基因的研究发现,我们原本称之为“雕”的很多鸟类其实应该分为不同的类别。鹰科是一个成员非常复杂的科,我们熟悉的鹰、雕、鸢、鵟、秃鹫、旧大陆秃鹫等猛禽都是鹰科的成员。
但不管怎样,“eagle”与“hawk”,或者“hawk”与“eagle”的含义显然是有区别的。
在中国,说到猛禽,我们首先想到的是“鹰”这个词。但在西方世界,“鹰”被誉为百鸟之王,文化地位极高。古希腊人曾将鹰作为神宙斯的象征。《圣经》中多次提到鹰,白头海雕(学名Haliaeetus leucocephalus)则是美国的国鸟。虽然“鹰”和“隼”在文化上的地位不相上下,但也不能把它们放在错误的位子上。
白头鹰
鹰的寿命不算短,但也不会活到70岁。野生白头鹰最长寿命为21年11个月,而圈养的白头鹰寿命则更长,可达48岁。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动物如果出现衰老迹象,就会大大增加其在意外中死亡的几率。
此外,已知最长寿的鸟类,甚至最长寿的猛禽,都不是鹰。动物园饲养的安第斯神鹫(Vultur gryphus)可以活到80岁。安第斯神鹫是最大的猛禽之一,但它喜欢吃腐肉,头部秃得大大的,长相不如鹰好看,似乎不适合被纳入“传说”。
安第斯秃鹰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老鹰为了“重生”,竟然做出如此一系列“自虐”行为。
鸟类掉毛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事实上,鸟类一直在掉旧羽毛。爪尖由角蛋白构成,就像我们的指甲一样,如果断了,它们会重新长出来。问题主要出在喙上。光滑的喙从鸟毛茸茸的头部伸出,看起来像一个奇怪的独立部分,但实际上是头骨的一部分。
另外,鸟喙也不是没有感觉的。鸟喙表面覆盖着一层角蛋白,就像指甲一样。下面是敏感而脆弱的组织,类似于人的指甲下的“活肉”,再下面就是骨头。如果有东西穿透了这层角蛋白,鸟就会感到疼痛。
根据反虐待动物哲学家彼得·辛格的调查记录,一些工业化养鸡场为了防止鸡群打架啄食造成经济损失,会把鸡喙的尖端剪掉。辛格认为,这是虐待动物的行为。因此,如果老鹰真的打掉鸡喙,就会“牺牲”掉鸡很大一部分的骨头和肉,想想都觉得可怕。
另外,鹰在“重生”的五个月里吃什么?它的爪子和喙还没有长出来,羽毛也还没有长完整,还不能飞翔。那段时间,鸟儿的新陈代谢非常快,如果五个月不吃东西,就会饿死。
虎头海雕
这样看来,“鹰”的重生完全是科学上的无稽之谈。然而,这个故事虽然荒诞,却深深扎根于人类文化之中。
如果你的研究对象是人类文化中的猛禽形象而非现存的动物,那么“鹰”的重生也有其耐人寻味的一面。“鹰”重生的故事可以追溯到一本西方古书《Physiologus》,可译为《生理学》。这是一本用动物形象来解释基督教教义的动物寓言书,最早的版本出现在公元 2 世纪。
生理学说,老鹰飞得离太阳很近,利用灼热的阳光烧掉它们衰老的羽毛和眼睛上遮挡视力的薄膜(好像是白内障之类的东西)。这个故事的原型可能来自于希伯来圣经中的诗篇,但诗篇原文只是简略提到鹰能重返青春,细节都是生理学擅自添加的。
我们需要认识和探索的对象不仅包括自然界存在的现实世界,还包括人类大脑创造的虚构世界,这两个世界可能相互重叠,但也可能走向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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