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大概是小学的时候，那时候的学校设备就是一块水泥黑板和粉笔，当然很简单。能为孩子们打开外面世界的窗户，冲破纷乱的，是老师们。一位出身于旧私塾，书法写得非常好的老老师，曾经给我们说过两个如天方夜谭般的梦想：20世纪，再也不用苦行僧摇头背书了。科学家会研究按学科分类的知识注射剂，如果你想学某一门学科，只要拿起针头，把相应的知识注射剂打进脑袋里，你就会立刻变得知识渊博、无所不能。还有一项，在电脑时代，上学非常方便，学生和老师再也不用冒着烈日风雨赶到教室上课了，可以足不出户，打开电脑，老师在屏幕的这一边，学生在另一边。 上课、提问、提交作业都可以通过这块小屏幕完成。

第一条是违背常理的，即便能实现，也是毒科技，自然不会支持。至于第二条，这位退休多年、年逾八十的老人大概也没有想到，一瞬间，世界就变了。科技真的很强大，这一点居然实现了。“以前想象力不足可以嘲笑，今天，科技的力量无限大”——在今年疫情号召的“停课不停学”中，全校学生真的实现了“人人上网课”，从大学生到幼儿园小朋友，人人都配备了电子屏幕。

但事与愿违，从学生、家长到老师，没有人感到兴奋，反而五味杂陈。大家都在抱怨网课——

作为直播课的主角，老师跌跌撞撞，上演了不少闹剧。

接到开始线上授课的安排后，我就开始茫然地摸索直播教程，“一开始总得试着吃螃蟹”。写教案、做课件，都是平常教学中的基本功，并不难。技术难度不算什么，多试几次就熟了：

担心直播时网络卡顿，不少老师选择录课，这就需要下载相关的录屏、剪辑软件，结果自己都还没学会要用的软件，附带文件的安装又占用了不少电脑内存。不少老师刚上线时都有些紧张，尤其是看到新闻报道同事直播操作失误，播放与教学内容无关的视频后，更是紧张不已。这不，他们负责备课、找资料，把材料“煮”好后，交给电脑技术过硬的年轻老师上线授课。

如果家里没有手机直播架，也可以用衣架或者晾衣叉；有些留在农村老家的老师，很难保证周围鸡鸭狗叫的叫声不被录进课堂录制中。我能更直观地了解计算过程，快递一恢复，我就立马下单买回手写板。

而在此期间，教师与家长又有多少种不同的相处方式呢？

“技术支持型”——下一代已经在读大学的中老年教师。除了配偶是理工科​​背景的IT男，他们还能“问而不问”，直播过程中遇到的一切技术难题都向家人请教。孩子可以充当技术指导，大不了有亲戚、侄子、侄女远程支持。如果自己的孩子就在身边，指导效果会事半功倍。你不会安装直播插件，他会！你不会录屏、剪辑。就算电脑死机了，他也能借给你寒假从大学带回来的电脑，直播时他坐在你旁边，干练得像车队护卫队里的保镖，随时准备帮你处理任何电脑技术问题。像我父母这样的老教师毕竟老了，想把电脑屏幕亮度调暗，摸索着总不能想办法解决吧。 给家里的小伙子打电话，他只需动动鼠标，就能轻松搞定。“真是优秀的孩子！”家长们心中充满自豪，忙着发朋友圈，给儿子送上一朵红花。

“捣乱、破坏”——这适用于年轻教师家庭，家里有低年级的小学生或学龄前儿童，或有挥舞莲花腿、满地爬动的“四足兽”。一旦闹事，就会一片混乱、一片混乱。

录课没问题，但如果录播没有安静的环境，又担心孩子进来，可以熬夜，等孩子睡着了，深夜再备课、录课。直播课如同临危受命，更需要家人的关注。网络和调皮孩子的配合。直播过程中，电脑死机、断电、网线被拔掉的情况屡见不鲜，除了不可抗拒的客观因素外，主观困难我们可以控制，尽力克服。全家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踮着脚尖走路。做饭、看电视、拖地、关门等可能发出噪音的动作全部暂停，但还有一个定时炸弹——调皮孩子！ 我的一位同事曾经发过一条朋友圈，我的感受是“早上早起上网课，担心的不是网络卡顿，而是担心孩子醒来找妈妈，突然推门进来……”

如果家里没有老人帮忙看孩子，就得果断让“手机保姆”照顾。大人锁在房间里上网课，孩子则抱着手机沉迷于动画片；如果家里有老人帮忙，不懂事的顽皮孩子，也要先带走，“妈妈出去上课了”，爷爷奶奶哄着。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正在客厅堆积木的顽皮孩子就发现妈妈的皮鞋和手提包还挂在玄关，卧室里还残留着妈妈的鞋子和手提包的痕迹。就听见妈妈低沉的声音：“啊！她回家了！”

原本只有老师直播的网课，立刻被全家人围观，大家带着小凳子围坐——对明亮的屏幕充满好奇、跃跃欲试的顽皮孩子，还有随时准备上前按住顽皮孩子的爷爷奶奶。

“平和”——如果家里有两个老师，还带着自己的孩子上网课，每个人都面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头上戴着耳机，表情严肃，真的让人觉得似曾相识。这通常是年纪大一些、更有耐心的中学生的情况，他们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也见过身为老师的父母备课、打电话催交作业，自然不敢懈怠作业，更加专心学习。然而，自律自觉的孩子总是很难找，即使是教师家庭的孩子，也可能有学习困难。除了批改作业，我也会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检查自己孩子的作业。“你都做完了吗？”我半信半疑，像背诵助记符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孩子的作业量。不知道是在说服孩子，还是在说服自己。

这段时间，如果你问老师朋友“上网课是什么感觉”，他们一定会滔滔不绝。似乎积攒已久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出口：

录播课，几十分钟的视频，两个小时的准备，三天的录播剪辑，各种辛苦都有。话筒前的十八线主播，都成了速成班毕业的剪辑师。排版要好，不能出现广告，视频要反复播放，老师每句话都要挑毛病，要觉得他的话太啰嗦，要反复剪辑，时长要把握好。铃声响起，他常常说：“我再说两句。”“放慢下课速度”的老调，在网课上已经不是什么好主意了。直播时记得打开麦克风，录播时要调整好音箱，别忘了关闭点赞打赏功能，保证学生安静。还要跟进老师的课进度，想着各种复杂的签到、提问方式，比如向留言板上活跃的同学提问……

也难怪在第一次直播终于成功之后，很多老师都截图直播结束界面发到朋友圈，开心地庆祝。

但我却有些担心，因为在传统课堂上，我站在讲台上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扫视学生的眼神，判断他们的听课状态。然而，如今的网课，我却突然要面对屏幕另一边的学生。学生、满是弹窗的电脑、充斥着文字符号和表情符号的留言板、没有互动反馈的不真实感，让老师们感觉自己沉重如铅。

疫情结束后，学生们依然会坐在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宽敞教室里。教室外，阳光明媚，夏日的风轻轻吹拂着浅绿色的窗帘。老师站在讲台上，依依不舍地翻开书页，直奔主题，语重心长地给学生们讲解如何做好人等励志话语。

——这样熟悉的日子，既是学生们青春最美的时光，也是老师们最安心的时光。

图片来自网络编辑悦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