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最激动的时刻，就是买一款复古游戏机，把它放进游戏机里，等待游戏画面出现在屏幕上。那种感觉就像是穿越时光隧道，回到了几十年前。”

“不要举行追悼会”

我在QQ上加了“濑川丰”为好友，他还有个昵称“世嘉博士”，他直接自我介绍，说自己喜欢研究世嘉的历史文化，收藏世嘉游戏产品，拥有很多世嘉，我问他愿不愿意聊聊世嘉相关的话题，他说愿意。

两分钟后，我被拉进了一个“访谈群”，不断增加的未读消息显示，被邀请的人越来越多，濑川丰给每个新成员都加上了简短的介绍：A先生，收藏了很多老游戏机；B先生，DIY能力极佳；C先生，世嘉中国员工；D先生，行走的游戏百科全书……几乎每个人进群后的第一个问题都是：“这里是干什么的？不是已经有群了吗？”濑川丰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着原因，似乎不知疲倦。

十分钟后，群里已经有29个人了。濑川丰重申，有游戏媒体编辑想采访世嘉老玩家，所以才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随后，他又补充道：“希望大家不要开追悼会，就说说我和世嘉的故事吧。”

后来，濑川丰向我解释，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些世嘉粉丝给外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要么悼念世嘉的硬核灵魂，要么批评非世嘉游戏机”。我想我又就这个话题问了他几个问题，但他只是用略带尴尬的语气回复道，“我曾经是世嘉口水战的急先锋，我很后悔”，并配上一个“哭黄豆”的表情，“所以请让我避免谈论这件事。”

濑川丰的收藏。他表示，近几年自己的收藏理念有所改变，放弃了“什么都收藏”的目标，只专注于自己真正喜爱的游戏，并关注世嘉的新游戏。

几年前，濑川丰在论坛、讨论区和游戏媒体报道中还以“苏博士”（原名世嘉苏维埃博士）的名字为人所知。他在推特上晒出自己全部索尼克游戏收藏后，遭到游戏界的批评。博主诸葛EX自称“中国第一索尼克迷”，曾在《莎木3》发布后高唱“铃木裕比我爸还棒”。不知为何，他与部分任天堂玩家矛盾很深。另一方面，对世嘉的痴迷也促使他撰写了许多关于世嘉主机和世嘉游戏的文章，丰富的知识和基于事实研究的叙述风格吸引了不少读者。一位网友对苏博士的评价，大致可以作为他那段时期的总结：“他是世嘉的铁杆粉丝，但我恨不起来他。”

Yutaka Segawa 在推特上与“ZhugeEX”互动

濑川丰表示，2017年初，他主动在微博上向一些与他争吵过的网友道歉，现在他可以和任天堂粉丝一起玩了。“玩游戏的人不一定是朋友，”他总结道。“但对于一个喜欢在游戏话题上说伤人话的人来说，很难有朋友。”

不过，濑川丰“办追悼会”的担忧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或者说大多数人并没有把它当成问题。对于他们来说，世嘉老主机等早已停产的二手游戏机根本不值一提，它依然是生活中的必备品，随时可以放下手机打开玩一两场游戏。关于《怒之铁拳》、《战斧》、《光之继承者》等游戏的讨论似乎上周才刚刚开始。其中一条帖子颇有趣味，典型的评论是：“我的Commondor 64外壳发黄了，怎么清洗才能让它变白？”其他人也立刻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很快被“PS5推荐什么游戏？”的问题刷过去了。

街机和家用游戏机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采访感兴趣。我尝试联系那位“现任世嘉员工”，但他没有回应。不过我还是找到了几个人：29 岁的网络安全程序员 Kira；80 后曹先生从事服务业；今年 40 岁的 Jason Zhao 已经在游戏公司工作了七八年。作为世嘉玩家，他最自豪的“秘密身份”是参与《怒之铁拳 4》大中华区限量版的设计工作。

谈起自己少年时期的游戏经历，这些“80后”和“90后”们，无一不走街机、游戏机这条路。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全国各地的街机厅数量迅速增加，几批玩家也随之成长起来。当时，街机厅在大多数人（尤其是家长）心目中的形象并不正面，常常与影响学习、闲置、烟熏等字眼联系在一起，游戏币价格相对昂贵，也不是中小学生能承受的起。相比较而言，虽然主机也有耽误学习的嫌疑，正版机和卡带也不便宜，但由于打着学习机、超级VCD等名头，国内厂商生产的FC、MD兼容机还是走入了不少家庭。与此同时，提供正版游戏机出租服务的包机厅也逐渐流行起来。

20世纪90年代，全国各地都开设了街机游戏厅，但如今仅存的街机游戏厅已所剩无几。

Jason Zhao 说，小时候自己住在四线县城，4 岁时父亲带他去一家台球厅，那里有一台南梦宫“蜜蜂”街机，当时他只玩了 1 分钟，从此对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长大后，他在包房里玩 FC 上的动作游戏：双截龙、忍者神龟、松鼠大战。进入初中后，他开始去街机厅玩，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当时玩的“街机”是改装的土星。在那些名不副实的街机上，他第一次玩的是《利刃出鞘》。

1988 年，YY 军士在包间里玩世嘉的街机游戏《战斧》，零花钱有限，他站在机器边看别人玩的次数比自己玩的次数还多。朋友们会把大部分游戏币花在《霹雳双警》和《DD Force》上。《霹雳双警》受到当时非常火爆的科幻电影《机器战警》的影响，而《DD Force》则因为一台机器可以同时四个人玩，而且“第二关的 BOSS 长得非常像李小龙”。

《战斧》是世嘉开发并发行的一款动作类格斗游戏，于 1989 年首次发布，此后被移植到游戏机、个人电脑和掌上电脑等多个平台。

世嘉在1991年推出的动作游戏《DD Force》支持4人同时游戏，这是它的一大特色

1996年底，基拉家买了一台“新天力”，这台兼容“学习机”、VCD播放器和MD的机器，原本是为了方便妈妈在家唱卡拉OK而用的。他发现了上面游戏的乐趣——随机附赠的9张游戏VCD里收录了不少官方和非官方的MD游戏。他最先玩到的有《第一滴血》、《玩具总动员》、《巴尼的寻宝记》、《三国志3》等，但印象最深的还是《怒之铁拳2》。同年，5岁的他第一次走进楼下的街机厅，当时流行的游戏是《恐龙街霸》、《铁钩》、《街头霸王2》、《指挥官》、《三国志》机台上总是挤满了人。

1988年，世嘉推出了16位主机MD（Mega Drive），这也是很多国内玩家接触到的第一台世嘉主机（图为MD Mini）

新天丽VCD是很多玩家一开始接触MD游戏的主要途径，世嘉曾授权《索尼克》《战斧》《怒之街头》等几款游戏给新天丽，但9张碟片收录的游戏多达480余款，远远超过世嘉授权的数量。

老玩家对游戏厅的记忆，很多都是与“追”和“逃”有关的。谈起玩游戏机的难忘经历，Jason Zhao的第一反应是，妈妈发现他午休时从学校翻墙来打游戏。当她终于在游戏机里找到儿子时，立刻勃然大怒。“我被当着众人的面单方面打，从游戏机打到大街上。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丢脸……”Jason Zhao但几天后，又去了游戏机厅玩。

YY军士放学后大多选择和同学一起去游戏机厅，如果一个人待着，很容易成为大孩子“勒索”游戏币的对象。有时候，勒索者和被勒索者的关系并不固定。有一次，一名玩伴给了YY军士几枚游戏币，说是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这让YY军士很震惊。

基拉讲过一个关于背叛的故事。他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星际争霸》已经流行起来。有一天，邻居大哥邀请他去网吧玩《星际争霸》。到了约定的地方，对方“那天我身上有10元，看到有游戏机厅，就进去玩了。我花了8元买游戏币，2元丢了，我怀疑是小区里的一个小孩偷的。”基拉说。但等他回到家，邻居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用夸张的方式告诉了父母，他为此在搓衣板上跪了很久。

如今，城市里依然能看到街机的身影，但针对硬核玩家的STG、FTG已经不再是街机的主要收入来源，跳舞机、音乐游戏机依然保持着不错的生命力，但更多的是“大众”熟悉而又流行的机器——抢娃娃、抢美食和化妆品、抢盲盒，诸如此类的东西。

如今，游戏厅在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发生了变化

对于和Jason Zhao、YY军士、Kira有着类似经历的老玩家来说，这三个人的故事或许显得平凡。在论坛、社交平台、老玩家聚集的线下聚会上，几乎每个人都能讲出一段故事，内容大同小异，甚至更加惊心动魄。但正是这些聚集在一起的故事，记录下了那个时代独特的游戏生态。2000年，文化部、国家经贸委、公安部等七部委联合下发《关于印发电子游戏经营场所专项治理意见的通知》，俗称“禁游令”。此后十几年间，这些当年熟知街机、主机游戏的玩家，一直保持并发扬着主机、主机游戏的消费习惯，经历了网游的崛起、行业的兴衰，以及手游的崛起。

从游戏机之战到新时代

1983 年 7 月，世嘉推出 8 位游戏机 SG-1000。2001 年 3 月，世嘉 DC 停产。自此，世嘉退出主机市场，转型为开发商和发行商。今天，很多新玩家可能不知道我会回过头来仔细研究世嘉在主机领域的成功与失败，但至少我能数出几个知名系列的名字——《索尼克》、《如龙》、《樱花大战》、Atlus 的《真·女神转生》、《女神异闻录》，以及世嘉发行的《全面战争》。

Sega 的最后一款游戏机 Dreamcast 于 1998 年发布，并于 2001 年停产

对于在发行时期购买了世嘉游戏机的玩家来说，“老世嘉”远比现在留下的描述更加宏伟。许多人回忆起了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的游戏机之争。影片以任天堂、世嘉、索尼和微软为背景，演员是各家公司的粉丝，舞台是游戏杂志和网络论坛的页面。1994年左右，《电子游戏软件》（原名《游戏集中营》，现在看来有点可笑）发行，开始刊登任天堂SFC和世嘉MD支持者之间争论的文章，​​每一篇文章都雄辩有力、引证丰富，为玩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来决定站在哪一边。

《Video Game Software》的编辑当时也对世嘉抱有偏见，这或多或少加剧了争论。

很多人把主机阵营的冲突归结为“钱不够”——在上世纪 90 年代，一个学生玩家光靠攒零花钱很难买一台主机，需要劝说父母好几年，甚至利用学习时间买主机时，买主机就得花一大笔钱。而当玩家们口袋里的钱足够了，“全机一统”的局面越来越普遍时，主机阵营的争论也平静了许多。

Jason Zhao回忆说，自己见证了主机之争的几乎整个过程，从SFC与MD，到土星与PS，再到DC与PS2、PS2与NGC、PS3与Xbox 360……他也交过不少意见不同的朋友。以自己的经历来看，虽然争斗很激烈，但很多玩家都享受“多人讨论游戏”的氛围，谁胜谁负、朋友与敌人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在之前的主机之争中，Jason Zhao是坚定的世嘉支持者；PS3时代，受DC停产后遗症的影响，他开始支持Xbox 360；后来，当微软出台抵制二手软件流通等措施时，他又站到了索尼一边。就连曾经的“战友”或许也分道扬镳：在土星与PS之间，他选择了土星，而另一位曾与他一起玩MD的朋友“叛逃”到PS，这让他很生气，朋友“叛逃到敌营”。 “现在回想起来，我年轻的时候，就懂得感恩和怨恨！”赵杰说。

土星还是PS?对于当时的玩家来说，这大概是一个原则问题。

YY军士看着讨论，但表示自己不会争辩，只有自己喜欢的游戏被别人贬低时，他才会生气。“当时我有土星和PS，但《生化危机：代号维罗妮卡》和《生化危机4》移植到索尼平台时，朋友们都嘲笑我，我无力反驳他们。” Kira的观点与他很相似：“只要在心里永远支持世嘉就行，没有必要争辩。最后，我相信谁也说服不了谁。”

濑川丰直到2002年才开始对世嘉产生兴趣，那时世嘉已经退出了主机市场，但在《Video Game Software》等杂志上仍然不乏对世嘉的描述，在这些文章中，他感到“与其他游戏公司完全不同的风格”让他颇为震惊。2003年夏天，他购买了自己第一台世嘉主机——DC，开始了对世嘉文化“补课”的过程。

相比于当下大热的《如龙》和《女神异闻录》，老玩家对于老游戏的评价更高，不少人提到《怒之铁拳》《斧王》《光之继承者》，又或者是《梦幻精灵》《恐龙兄弟》《街头涂鸦》《疯狂出租车》《ReZ》《光明力量》，在他们心中，这些游戏更能代表当年世嘉那种硬核、敢于拼搏、努力拼搏的“创作就是生命”精神。

《怒之铁拳》于 1991 年首次发行，是 MD 上最知名的动作游戏之一。1993 年至 1994 年，该系列推出了第二代和第三代，此后再无续作。直到 2020 年才发行。《怒之铁拳 4》

世嘉的人气已经大不如前，Jason Zhao 现在对世嘉感到更多的是困惑：“看起来世嘉一直在努力迎合新一代玩家，也想引起老玩家的共鸣，但结果总是离预期有点远。”YY 士官长表示，他对世嘉 60 周年纪念活动并不满意，希望有更多新作品，“不要总是依赖 Atlus”。

根据濑川丰的研究，他认为世嘉如今的处境可以追溯到2004年的股权变更。那一年，世嘉被森美收购，两家合并成立控股公司世嘉森美，世嘉也成为其全球股东。“世嘉在放弃主机硬件后的两三年里，依然不断推出优质游戏。但正如世嘉在2015年承认的那样，过去十几年，很多质量不够的游戏未能达到玩家的期望。”“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世嘉知道自己的目标和方向，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再次赢得粉丝的掌声。”

濑川丰最特别的收藏品是世嘉曾经在中国推出的一款“正版”SMS（Master System），他也因此出现在很多关于世嘉粉丝的视频节目中。

很多老玩家怀念老世嘉的时候，也会怀念那个主机厂商多、游戏多的年代。虽然早在世嘉之前，更多的主机厂商就退出了市场，但毫无疑问，那时的游戏配置更齐全。随着创意游戏的涌现，具有鲜明特色的游戏更容易脱颖而出。

如今很多游戏对于厂商来说都很难制作。Kira提到了《恐龙兄弟》、《暴君》、《离子战机》和《大战略》；Jason Zhao则列举了PS2上的《块魂》、《麻烦之星》和《红人》。除了时代变迁和商业考量，主机架构的制约或许也是部分游戏“断网”的原因之一。“世嘉在NDS上发布的《为你而死》和《为你而活》就是这类游戏，我从早到晚都玩着玩。”濑川丰说道。这个系列的玩法和美术风格都是围绕NDS的功能设计的，但正如NDS上另一款知名系列《啦啦队》一样，它确实很难适应如今的游戏平台。

《为你而死》和《为你而活》是世嘉在NDS上推出的实验性作品，具有独特的画面和玩法

近年来，有关世嘉的消息总是透露着复杂的情绪，最让人惋惜的莫过于2020年11月世嘉母公司世嘉飒美宣布将旗下子公司世嘉娱乐85%的股份转让——世嘉娱乐的主营业务是街机运营，而这一举动意味着世嘉将自己原本的优势领域转让给了别人。

2020年，世嘉在出售街机业务后，还面临着大规模裁员等问题。

不少老粉丝将此视为疫情影响下的亏本行为，在感到失望的同时，也表示理解，“买了一台Astro City Mini，支持一下小时候的情怀。”YY君嫂表示，或许是怀着和世嘉一起站在一起度过艰难时刻的想法，Jason Zhao表示，如果那些街机架放到二手市场，自己也愿意买一台，以表支持。

为了纪念童年，YY君草今年购买了世嘉出品的Astro City Mini街机模拟器。

只有濑川丰认为出售街机业务其实是件好事。“世嘉真的还擅长经营街机厅吗？他们有那么多经典街机历史资产，但怀旧街机厅甚至不如Taito的”，他说道。重要的是，去年日本的疫情加剧了街机的衰落，世嘉基于街机的“迷雾游戏”理论被置之不理。街机越来越像一个落后的生意。不过，他也提到世嘉只是在出售街机店运营业务，街机游戏的开发并没有停止，所以现在不用担心没有世嘉街机可以玩。“保留品牌所有权，让更有经营能力的合作伙伴接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结论

我问他们为什么多年来一直对老游戏和老主机保持着兴趣，几乎每个人都提到了“激情”。他们仍然继续购买老游戏来丰富自己的收藏，或者使用彩色显示器（“当你对某样东西产生感情时，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渗入你的骨头，并填满你生活的方方面面，”Jason Zhao 说。“你通常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但在某个时刻，它会激活并触发你内心的激情，让你觉得：‘哇，我还这么年轻！’”

今年5月，世嘉在财报中公布了部分中长期计划，其中包括重启或重制已有IP、在五年内制作一款“超级游戏”等，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世嘉净销售额同比下滑24.2%、营业收入同比下降73.6%、游戏及娱乐净销售额同比下降12%的基础上。不过，主打老IP、打造新IP的路线还是获得了不少老粉的支持，他们对世嘉还是抱有积极进取、“创意就是生命”的希望，重现90年代的辉煌，无论实现这个希望需要多久。“1994年，世嘉在业界仅次于任天堂”，濑川丰说，“要重拾辉煌，我们必须做好再次成为一线厂商的准备。”

至少现在，满满的热情依然支撑着这些世嘉老玩家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对老游戏和游戏机的热爱中，仿佛它们上周才刚刚发布。他们收获了散发着时代气息的幸福，并将这种幸福投射到未来。“我现在最激动的时刻，就是买来一款复古游戏，装进游戏机，等待游戏画面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就像穿越时光隧道，回到几十年前。”Jason Zhao 给我发了一张自己赤脚坐在沙发上，被无数实物游戏盒包围的照片，他说，“那些印刷精美的游戏说明书和塑料盒的味道都是真实的，无可替代的。”他被照片包围着，“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独特的感觉，那种来自感官和灵魂的双重体验。”

Jason Zhao 被游戏包围

责任编辑：陈菁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决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