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赚不了多少钱，但多做几份工作可以节省时间和金钱。早上好，兼职工人！”

“制革厂会倒塌，嫂子会跑掉，但你会工作到老。早上好，工人！”

“累吗？就累吧。舒适是有钱人的专利。工人们早上好！”

网络迷因每年都会出现，今年的迷因尤其受到职场人士的欢迎。 从上半年的“钓鱼哲学”到下半年的“愚昧”，围绕职场文化的热点话题不断被创造和更新，反复戳中广大都市白的悲伤心。领工。

这次，是一句“早上好，工人们！” 再次让每天996的上班族们疯狂。

根据网上的记忆，“早上好，工人们！” 最早是由抽象兄弟“带篮子的抽象”创作的。 9月底，多部以“上班族早上好！”为主题的短视频上线。 提着篮子出现在B站个人专区。视频中，提着篮子的男子比划着双手，对着镜头喊道：“有人相爱，有人分离，有人夜里看海，还有有的人八九个闹钟都起不来，工人们早上好！ “朋友们，你们累吗？？累就好了，安慰是有钱人的专利。工人们早上好！” 以及其他朴实的励志口号。

大学出身的戴篮，常年在虎牙直播间、百度贴吧等平台闲逛。 他以追求大学生、diss精英文化为己任。 他的经典名言是“培养有（大学）学历的人，培养职业的灵魂，培养人就是要优于别人”。 而“985、211到底是农民工，不是大学生”。

随后的10月中旬，豆瓣网友@邹本衬衫Xiong迅速建立了“农民工聚集地”群，两周内就吸引了9000多名豆瓣工人。 微博上，#打工表情包#、#打工综合为什么会火#等相关话题多次被提到热搜。

豆瓣“工人聚集地”群。

自去年996危机以来，世界各地围绕“职场文化”、“职业选择”、“工作制度”等话题讨论不断。

从“越努力越幸运”的时代宣言，到今天“抱怨在当地做工人”的自嘲，为何工人成为了跨界的职业身份？各行各业？ “殴打工人”的身份背后，隐藏着哪些工作理念和职场情绪的变化？ 哪些工作困难是我们还没有注意到的？

撰写者 | 王庆

从《保安日记》到《工人语录》：一个夹杂着自嘲和无奈的实体声音

“鬼”有新有旧，新旧之间有传承和更新，隐藏着舆论的微妙变化。 《职工语录》的起源，大概要从去年流行的《安全日记》说起。

2019年3月左右，一股模仿保安日常报到工作的文体风潮在微博等社交媒体上悄然兴起。

常见的安全日记句型如下：

安全文学表情符号。

由于保安的日常工作大多比较枯燥，所以从人生理想到当天的心情，一切都可以成为保安日记的主题。 例如：

微博截图。

很多网友惊讶地发现，保安们枯燥的日常和细腻琐碎的情感起伏，暗暗契合了大家的生活愿望。 通过微信群的发酵，模仿保安日记的风格迅速传播开来，人们用它来诉说烦恼、发泄困惑，似乎是本土版的网络纪实文学。 “我是保安，爱吃小熊饼干，整天郁闷”之类的话语常年在办公室茶水间流传。

微博截图。

如果说保安的日记更多的是农民工枯燥的日常生活，那么最近流行的农民工语录则通过看似积极的口号传达出“放弃幻想，埋头苦干”的自嘲。

微博截图。

在各种以“早上好，工人！”为主题的网络绝句中。 “晚安，工人！”，人们描述生活的艰难，嘲笑与自己无关的消费主义，并使用“奥利格”式的鼓励话语。 救济被迫搬砖的工人。

微博截图。

然而，农民工语录为何能关照各类农民工的心呢？

“在天堂我想做一只展翅的小鸟，在陆地却抱怨我是工人”：城市白领还是富士康工人，我们都是工人

现代人经常为工作感到焦虑，而100年前的马克斯·韦伯则因为无法工作而感到焦虑。 韦伯在其名著《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将职业视为一种理想的生活方式，并将其提升到伦理的层面：找到一份“职业”是现代人安身立命的基础。 天职不仅仅是寻求稻米，更是寻找个人自我实现的避难所和自我认同的使命。 它是在不确定性中确立自己确定性的重要手段。

“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德国]马克斯·韦伯，《共和国》| 上海三联书店，2019 年 4 月。

但对于现代人来说，工作早已被真实的体验所“祛魅”。 它不再是韦伯式的理想职业，也不再是曾经口头上所说的“劳动是最光荣的”，而是再次成为一种工具性的“谋生手段”。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呢？

一方面，人们越来越意识到，通过工作实现阶级晋升的概率越来越小。 当知识、信息和资本日益垄断于少数精英手中时，大多数人的命运要么倒下，要么等待倒下。 无论是被大公司裁掉的重病员工，还是结构被优化的大公司35岁的程序员，很多时候，“直线”的职业命运始终没有改变。因为你在一家顶级公司工作。

另一方面，在资本机器的高速运转和细如渔网的任务分工中，人们越来越难以体会到工作的实质意义。 美国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

（大卫·格雷伯）

在《狗屎工作：理论》中

（废话工作：理论）

这位中将称缺乏实质内容的工作为“废话工作”。 他认为，“世界各地数以百万计的人——文员、管理人员、顾问、电话推销员、公司律师、客户服务人员等——在毫无意义、不必要的工作中辛苦劳作，而他们也知道这一点。”矛盾的是，即使你可以不能证明你的工作的意义，作为一份工作，你必须假装它的意义存在。

“废话工作：一种理论”，[美国]，大卫·格雷伯 (David Graeber)，西蒙·舒斯特出版社 (Simon Schuster Publishing House)，2018 年 5 月。

而且，即使你的工作本身具有实质性意义，也不代表你能从日常工作中感受到这种意义。 金字塔顶端的“精英”也许能够从工作中实现意义中获得成就感和满足感，但大多数普通员工仍然需要努力工作，处理各种复杂的日常任务。 除了高层的反馈，很少有人能感受到工作的实际价值。

在David Graeber看来，正是现代工作制度要求普通员工每天执行重复性的工作，让他们越来越难以在日常工作中感受到价值和快乐：“很多员工不得不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每天都有重复性的任务。 每周工作40至50小时，但有效工作时间只有15小时。 剩下的时间用来组织和参加激励会议、更新Facebook和下载电视盒子。”

难怪在豆瓣“说服自己上班的理由”这个话题下，年轻人的评论不再是鸡汤式的“为了意义和自我实现而工作”，而是变成了“食堂照顾饭菜”以及“公司电脑网络速度快”。 ”等日常琐事以及“还房贷”“养家糊口”谋生的需要。

豆瓣“说服自己去上班的理由”专题截图。

从某种意义上说，今天，无论你是互联网大厂的程序员，还是小隔间里的PPT女工，还是富士康的车间工人，每个人都陷入日常大量的重复性工作中，无不受到纪律约束。各种 KPI。 情感搬砖机。 所以，“打工人”这个词直接触及了工作的本质。 它不仅让看似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认识到残酷的现实，也让来自世界各地的各个层面的工人找到情感盟友，成为跨行业、跨收入阶层的集体身份。

事实上，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教授克里斯蒂安·福克斯

（克里斯蒂安·福克斯）

在《数字劳动与卡尔·马克思》中

（数字劳动和卡尔·马克思）

一本书指出，中国富士康工人的车间劳动以及印度和硅谷的编程工作都可以被视为“数字劳动”。 这是因为这些数字工人遭受着类似形式的剥削，特别是在劳动密集型产业结构和普遍的加班制度中。

数字劳动和卡尔·马克思，作者：Christian Fuchs，劳特利奇，2013 年 11 月。

“不想上班”与“不得不上班”：劳动者身份背后的工作困境与可能解决方案

经常上网的网友一定记得“不想工作”的代表人物格瓦拉——2016年，广西南宁人周

（后被网友戏称为“切·格瓦拉”）

因偷电动车被抓后，他说出了那句千古名言“打工不可能，这辈子不可能打工”。

周立奇，字阿三，又名周某，广西南宁人。 他是当代网民的精神领袖，也是几大网红之一。 他在国际上被称为“切·格瓦拉”。 他的名著《不可能的工作》广为流传。 他对下层社会的思想文化发展有很大影响，是广西文艺界的标杆人物。 “不可能工作运动”的创始人毕生致力于反抗资本的压迫，不做资本的奴隶。 他说，“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做不了生意，只能靠偷这种东西才能生存。” 他成为非工作文化的创始人。 《格瓦拉传》主要讲述了周氏的一生轶事，从旁观者的角度分析了一个偶像的一生、毁灭和复活，详细描述了他作为一个精神领袖的非凡一生。 （转自知乎）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不少网友的点赞。 周恩来还被尊为“自由主义的精神领袖、无产阶级的偶像、西南看守所的守护者、泥土人、解放者、不可能的工人”。

今年上半年，周某出狱。 他首先坚决拒绝了开出几百万的网红经纪公司，“不打工那是肯定的，你跟他签了合同，你就是他的工人，一切都是别人说了算，而且根本没有自由。” 不久之后，他出现在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上，并吸引了一波流量。

归根结底，切·格瓦拉只能是一个令人宽慰的“传奇”。 他的“不想工作”、“不可能工作”的言论，以及社交媒体上流传的“返乡”、“辞职创业”的言论，道出了数百万农民工的心声。 说到底，他们只是一份脱离现实的好工作。 梦。 当大多数人回到现实时，仍然面临着“不得不工作”的境地。

“不想工作”和“不得不工作”就像悬在当代年轻人头上的一把双刃剑。 他们别无选择，也没有退路。 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温饱困难，生活一片废墟。 但如果你有工作，你就会讨厌你的工作。 今年年初流行的打打闹闹、钓鱼哲学，或许并不是年轻人在工作中真正被动，而是大家都试图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最小规模的抵抗。

豆瓣“傻瓜学习”群。

更残酷的是，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很多人面临的不再是“不得不工作”，而是最终失业的命运。 20世纪90年代，美国未来学家里夫金在《工作的终结》一书中预言：“到21世纪中叶，世界经济将接近全自动化生产，机器大规模取代工人。这将迫使每个国家重新思考人类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的角色，重新定义一个国家数百万人的机会和责任，当许多人缺乏正式工作时，将是下个世纪最紧迫的问题。 ”

今天，我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迫进入“后工作”时代。 在后工作时代，我们生活在一个被工作殖民的世界。 与各个领域的“内卷化”趋势类似，未来的职场很可能是制度与人之间的博弈。 “什么样的工作”、“能否工作”越来越不受我们控制。 面对技术和资本这两部巨型机器，我们如何做人？ 如何构建新的主体性将变得尤为关键。

《消失：数字化工作的真实未来》，【美国】Mary L. Gray /【美国】Siddharth Suri 着，左安普译，世纪文静 | 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10月。

令人欣慰的是，自去年“996.icu”事件以来，不少关心劳动者的学者、公共知识分子和热心网友开始积极收集各种可能走出当前工作困境的出路。

在个人层面，争取偷懒权、主动辞职、工作流动等计划广为流传。 这些计划的核心本质是为工作场所的个人争取有限的公平和自由。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声音呼吁劳动者打破消费主义的谎言，通过减少物质欲望，摆脱“你需要一份能给你带来很多钱的工作才能过上好生活”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