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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东汉灭亡之初，大家第一反应就是黄巾之乱。这恐怕与通俗小说《三国演义》第一章中的黄巾军起义密切相关。黄巾之乱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党祸”对权势士大夫的束缚，让他们可以以平叛为名，将当地的私人武装合法化。这确实与东汉王朝的灭亡有着密切的关系。 。

不过，黄巾军对东汉王朝造成的破坏和威胁却远不及这一时期凉州发生的大规模动乱。那么，这场凉州之乱的根源是什么？

羌战时期成长起来的凉州强军

东汉王朝建立不久，与西北边境的羌族爆发冲突。名将马援因平定羌族而闻名。随后，边境的汉羌冲突持续了一百多年，几乎伴随着整个东汉王朝。历史书上常常将这种冲突归咎于边防官员的个人品德，但这显然过于肤浅。一方面，迁徙的羌族与定居在河西走廊、陇西等地的汉族面临资源有限，不可避免地相互争夺生存空间；另一方面，很多派往这些地方的汉朝官员，对羌族和羌族都不尊重。汉族移民想尽办法，不但没有和解，反而进一步激化了双方的矛盾。到了汉代中后期，这场冲突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战争。

公元107年是汉羌战争升级的关键一年。汉朝征召西羌部落保卫西域。后者纷纷选择逃亡，并在逃亡过程中洗劫了河西走廊的所有州县。汉朝派遣车将邓智、正西校尉任尚率军五万攻打西羌，但仍失败。汉朝不得不撤出西域，西域都护府成为历史名词（后来东汉再次管理西域时，只剩下“长史府”）。双方处于战争状态，又处于和平状态。公元141年，与羌人作战近30年的汉族老将马贤阵亡。羌人的势力越来越不受控制。汉桓帝末年，“凉州三明”登上了汉羌战争的舞台。在他们的仁慈和力量的共同努力下，羌族的大规模叛乱终于结束了。

三位汉军边将张焕、皇甫珪、段炯的名字中都带有“明”字。因此，传统史书称其为“凉州三明”。但他们对羌族的政策却截然不同。张焕、皇甫珪为都督。他们招募羌人后，将其部落分散到汉族之中，强迫他们适应农耕生活，并同化他们。段炯是“无条件投降”论的信奉者，主张投降的羌人应无条件服从汉朝廷的安排，对不服从者应予以彻底歼灭。

皇甫珪肖像。出处/古元《古圣列传》

从实际操作和效果来看，投降张焕、皇甫珪的羌人被整体安置在部落单位。如果附近的汉族驻军足够强大，或者汉朝廷给羌族提供了足够的财政支持，这些羌族部落确实可以逐渐被吸收，但是成本比较高。遗憾的是，汉桓帝的财政始终处于危机边缘，通货膨胀严重。汉桓帝为了弥补财政赤字，不得不大规模卖官。后来刘毅讽刺晋武帝卖官说：“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户。这样一来，情况就差一点了。”可见，桓、灵两位皇帝卖官所付出的钱财更大。其中大部分用于填补中央财政的巨大黑洞。

因此，哪种方式处理羌族问题更为合适，在实际操作中，更多地取决于汉朝的财政状况。张寰和皇甫珪的羌族政策的成本超出了当时的经济能力。事实上，张焕和皇甫珪几乎征服了东羌所有的主要部落，但最后却差点再次叛乱。羌人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张焕、皇甫珪政策的行不通。

段倦是一个多产的杀人犯，但他绝不是张焕、司马光所描绘的种族灭绝形象。他的军队中包括大批忠于汉朝的精锐羌族雇佣兵，如“黄中义从”，其核心就是羌人。如果段炯真的是种族灭绝，怎么会有大批羌族精锐武士宣誓效忠他呢？段炯最后一次打败董羌时，杀了19000人，还带着一万多名战俘到洛阳献为俘虏。这说明，只要他们肯及时投降，基本上还有一线生机。段炯的政策更接近于要求羌族无条件投降，然后接受羌族并入。在段羌对羌政策的框架下，羌人要么以户籍身份接受汉朝的统治，要么在对抗中被杀，或者被俘为奴。这个政策当然过于粗暴，但却是在韩财政困难的情况下直接有效的策略。经过几年的战乱，反抗汉朝的羌人几乎全部死亡或投降。困扰汉朝数百年的羌族问题暂时彻底平息。段炯对羌人的大胜，也给刚刚去世的刘植追上了一个谥号：桓帝。 （“开田而服务远国，谓之欢；恭敬而感动民，谓之欢；开田而征服国家，谓之欢。”）

后世对段济的评价可谓两极分化。以司马光为代表的一些士大夫认为：“如果不能用正确的方法控制他，连中国的人民都会起来起来成为土匪，你可以惩罚所有的邪恶！”但段继明的行为即使是一个将军得胜，君子不为。”

加之段炯与十常侍中的王甫等人关系良好，段炯在一些史书中成为了一个极其嗜血、渴望战功的种族灭绝之人。以《后汉书》作者范晔为代表的历史学家，大概是因为南北朝并存，外国势力强大，选择了支持段隽，反对张寰，并对他给予了高度评价。在笔者看来，段炯作为一名将军，在完成军事任务、治标不治本方面表现出色。至于东汉边境政策的缺陷，根源在于朝廷，并不是他作为前线将领能够决定的。

纪录片中的汉朝军队在北方驻军。来源/纪录片《中国通史》截图

段炯平定了东羌、西羌主要敌对部落。他此时留下的主要军事遗产之一是建立了一支强大且经验丰富的军队来镇压叛乱。段隽上次平定东羌的战争，虽然中央给了他数十亿的经费，但只给了他几千名中央军士兵。另外一万多人是凉州当地的守军和俘虏，其中不乏精锐士兵。 “湟中义从”也是由羌族等各族雇佣兵组成。当他凯旋归来时，他的部队达“秦胡步兵、骑兵五万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凉州当地汉人和忠于汉人的羌人。汉朝正是靠着这股力量平定了羌族。这些人如果有一天成为敌人，绝对比羌族更难对付。

凉州叛军比黄巾军更难对付

由于战胜了羌人，段娟被提升为侍中，不久又升任河南尹织金吾，最后两次成为太尉，为三皇子之一。晋升太尉的段炯很快就会发现，洛阳城内的尔虞我诈，与塞外万里羌人的惊心动魄的追击相比，简直是可怕的。作为西汉西域都护段惠宗的后裔，段炯举位列三贵之列，但由于出身凉州人而无法融入朝廷。当时的东汉时期，随着科举制度的盛行，官僚的选拔权逐渐被经济文化上更占优势的关东豪门所掌握。

习惯恩恩怨怨的段炯做出了另一个选择：与关东富贵文人的死敌宦官集团结盟。但关东士大夫在朝廷中的势力却相当强大。段炯所依附的太监王福很快就被残暴官员杨秋拷打致死。段炯受到牵连入狱。他还在狱中服毒自杀。曾经叱咤西域的名将，竟然如此迷茫。狄氏死于洛阳狱中。

从理论上讲，保持一支战斗力强的边防军对中央的忠诚并不难：提供良好的晋升渠道和优厚的待遇，让这些精锐士兵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至少与其战斗力相匹配。但就像镇压羌族叛乱的问题一样，边防精锐部队的待遇本质上是一个财政问题。当中央朝廷在社会地位和财富方面无法满足边境精锐士兵时，这些战斗力极强的群体往往成为社会混乱的根源。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北魏的六镇之乱或明末东江军的登莱之乱。

北魏六镇地理位置。来源/央视《百家讲坛·国史通鉴》截图

段浩死后，他平定羌叛时招募的汉羌混杂精锐部队，成了父不孝母的边缘群体。段浩死后，他就失去了崛起的有效途径。这支经历了数百场战役的军队，现在就像当年平定的羌族一样，对汉朝彻底失望了。他们只是缺少一个让不满情绪收敛、爆发的好机会。黄巾之乱给了凉州人挑战汉朝权威的机会。

几乎与黄巾起义同时，凉州也爆发了一些小规模的民间起义，被段炯留下的大量汉羌精英轻松镇压。然而，当“湟中义从”的精锐受到镇压，选择大批加入叛乱时，局势一下子变成了边疆精锐的叛乱。叛军选出了“湟中义从”中的两名将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时任护羌派校尉凌正猝不及防，被袭身亡。随后，在其他“义从”服役的郭国、宋健等凉州士兵纷纷起兵响应，凉州叛乱成为燎原之势。这些不同的“义徒”都是段俊平定羌族叛乱时从凉州招募的汉族、羌族等各族战士。随后，刚刚拒绝何进出征洛阳回国的凉州名士韩越和凉州名士卞云也加入了叛军阵营，并被提拔为首领，改名韩遂、卞章。连何进都说，他看重的豪门加入，这意味着凉州的叛乱已经从中下层士兵的不满逐渐演变为凉州的普遍动乱。

名士参军后，凉州叛军不再混乱。他们居然公开打出“杀宦官”的旗号来获取政治支持。汉灵帝选择派段炯昔日的得力助手夏宇担任新任羌族都护校尉，希望利用他昔日的名声来掌控局势。然而，在凉州人眼中，夏宇不过是一个向朝廷求荣的奸臣。而且，七八年前，他在对鲜卑的战争中惨败，名声大不如前。他很快就被老部下组成的叛军击败。东汉政府在凉州只有汉阳郡等少数地方。

叛军并没有打算进攻这些忠于汉朝的州郡，而是选择在二年初直接进攻长安周边的三府地区。汉灵帝派出皇甫嵩、董卓、孙坚等将领组成的全明星阵容抵御叛军。半年多前皇甫嵩率军横扫黄巾军，如今面对凉州叛军却异常艰难。双方在三府地区激战了半年，汉军依然没有取得优势。于是，汉灵帝派张温接任皇甫嵩骑将军一职，负责平叛。双方在长安以西的梅阳继续对峙。张温本人及其麾下的董卓、孙坚，都在这一时期被叛军击败。其中一场战斗，孙坚险些丧命。最终，他丢了官印，逃跑了，勉强保住了性命。

然而，叛军的进攻能力却跟不上。就在双方对峙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一颗流星划过叛军营地。叛军因此不满，韩遂准备撤军。董卓得到了这一宝贵情报，第二天就与几位同僚发起了总攻。最终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斩杀了数千人。认为叛军已去的张温，指挥汉军十万余人，兵分六路，向凉州发起大规模反攻。

张文的判断有很大问题。叛军在客场比赛中总是赢多于输，但在长时间的对抗后被迫撤退。汉军最大的胜利，是由于对手军营附近一颗流星的偶然因素。现在张温的六路反扑，相当于在叛军的主场作战，双方的后勤和士气对比一下子发生了逆转。这一年，大臣刘涛上书汉灵帝说：“现在西边的叛军擅自任命将领造反，这些人都是段炯讨伐叛羌时所任命的军官。”奚占正对凉州山地地理也十分熟悉，十分狡猾。 。在击败叛军羌人的主场，贸然发起反攻的汉军很快遭遇了自凉州之乱以来最大的失败。在这次六路反攻中，两支汉军的战斗都被详细记录下来。

影视剧中的张雯。电视剧《三国志》来源/截图

周深、孙坚率领三万大军追击韩遂、边章主力，在榆中城一带对峙。孙坚向上级周深提出了切断城外河谷下游桑源峡地区义从粮道的方案。然而，在内地作战的韩遂、边章却先发制人地控制了桑原峡，围困榆中的汉军反叛。军队粮路被切断，随后惨败，损失惨重才勉强逃脱。这个以孙坚为主角的故事，采用了“天才孙坚和无能老大周深”的模板，但汉军失败的根本原因很可能是他们面对精锐的凉州贸然深入客场。叛军在当地作战，军事素质高超。在战斗中获胜的几率极其渺茫。

另一派则以董卓为首。在这六路出击中，他在天水附近被叛军包围，军粮即将耗尽。董卓让部下假装打鱼充饥，实则筑堤拦河，引江水入堤，以堤为水库。董卓随即指挥部队连夜从堤下通过，然后决堤，利用水流阻止叛军立即追击。董卓这次显然是输了，但因为他用计全军撤退，所以升为前将军，可见其他五支汉军败得有多么惨重。

连年战乱，导致凉州饥荒。结果，叛军无力追击溃败的汉军，被迫在凉州休养生息。汉军与凉州叛军有过一段休战期。

马腾韩遂两位英雄并肩而立

由于凉州发生饥荒，汉朝廷与叛军长期和平相处。然而，新上任的凉州刺史耿弼却显得神志不清，过于自信：起义军的骨干是段炯的旧部，连御六军都对付不了。耿弼其实以为，靠凉州本身招兵买马就够了。你可以一举解决这件事。结果并不出人意料，他招收的凉州人马腾、李相如等人都背叛了叛军。于是耿弼自己兵败被杀，其余的幕僚也被逼加入了叛军。其中最著名的是此时在耿弼手下工作的庞德。由于耿弼的鲁莽行动，汉朝在凉州仅存的主要据点全部被铲除或起兵，凉州全境彻底落入叛军手中。

叛军再次向关中进军，一路战至长安以西重镇陈仓。作为四十年后能够以少量兵力保卫诸葛亮主力的坚固城池，陈仓顶住了叛军的围攻。汉灵帝重新任命名将皇甫嵩，并要求董卓等人接受他的控制，率领汉军救援陈仓城。叛军长期驻扎城下，被迫撤退。结果，等待干活的皇甫嵩追上了他，败了。

陈仓与首都长安的地理位置。来源/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

此战之后，叛军退守凉州，内部首领之间开始了一系列的博弈。在耿弼自杀之前的休战期间，韩遂就已经吞并了与他齐名的卞章和最早的叛军首领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基本控制了第一波叛军。在耿弼的困境中主动或被动加入叛军的人中，地位最高的就是马腾。除了韩遂、马腾之外，各路小军阀也上台了。甚至还有宋健，占领一座城池后，还敢于关门称王，任用百官。

但对朝廷危害最大的并不是那些占领凉州、威胁关中的军阀。当初，段隽主持西征羌战时，向洛阳朝廷推荐了董卓。在董卓眼里，段炯才是对他有恩的人，而不是袁家因为段炯的面子而推荐他的。看到恩人段炯惨淡结局的董卓，很快就有了掌控自己事业的机会，成为东汉王朝的噩梦。这个故事大家都知道，这里就不展开了。

电影和电视剧中的董卓。来源/电视剧《三国演义》截图

董卓迁都长安后，曾征召马腾、韩遂两位凉州同乡，与关东诸侯作战。双方达成初步合作意向，韩遂、马腾率兵拜见董卓。然而，董卓在途中就被刺杀了。李傕、郭汜即位后，封韩遂为镇西将军，马腾为镇西将军。他们还放弃了部分关中领土。就连董卓生前打算退休的息县，也划给了马腾驻守。这里距离长安城很远。只有一百公里左右。

在李傕、郭汜的控制下，长安朝廷，韩遂与马腾和睦相处了近两年。后来，驻扎在长安西侧息县的马腾向李傕求助，李傕不知为何拒绝了。马腾大怒，招兵买马，准备以武力解决问题，拒绝了汉献帝使者的调解。凉州韩遂打着调停旗号率兵前来后，选择与马腾结盟，对付李傕、郭汜等人。

马腾驻守息县期间，与朝廷接触频繁，因此发展了很多内部支持。劝谏大夫钟绍和侍从马钰秘密加入了他的阵营。益州牧刘彦的两个儿子刘范、刘旦也加入了马腾的阵营。刘演应其子请求，从益州派出大将孙昭率领五千人前来增援。朝廷中支持韩遂、马腾的派系接收了孙昭的军队，在右扶风边境固守，保护韩遂、马腾军队的后方，但没有直接参加战斗。

影视剧中的马腾（上）和韩遂（下）。电视剧《三国志》来源/截图

韩遂、马腾军在一个叫长平关的地方与李傕决战。李傕本人留在朝堂主政，前线将领主要有他的侄子李离、郭汜、范稠等。李丽的部队首战未果。自认为更有资格的范稠大怒，让人传话给李离：“人家要你叔叔的人头，你却还不敢硬拼，以为我杀不了你吗？”最后，李礼、郭、范的军队击败了韩、马的军队。后来又击败并斩杀了钟绍、刘范、刘旦等人，留下刘彦只剩下一个儿子，就是弱不禁风的刘章，为刘备二十年后掌控西川扫清了道路。韩、马兵败撤退时，追击韩遂的范丑与韩遂有旧情。他也明白了敌人有难不追的道理，所以和韩遂聊得很愉快，也就不再追击了。

韩遂、马腾此战损失惨重，退至凉州边境。凉州叛军再也没有机会扩张，陷入了库存博弈的状态。军阀的派系越来越多，战斗不断，实力自然被大大削弱。韩遂和马腾的战斗似乎最为激烈。据《典略》记载：“滕攻隋而去，全军又攻滕，杀滕妻，全军不解。”

这里的“妻子”应该是指他的妻子和儿子，可见他的仇恨之深。激战中，韩遂心腹颜兴差点杀死了以勇猛闻名的马超。那时，曹操已经崛起。韩遂、马腾在元曹之争中逐渐倒向曹操。在与韩遂的斗争中逐渐处于下风的马腾最终选择接受曹操的征召，在朝中为官。

让马腾没想到的是，赤壁之战后，曹操决定清理关西所有军阀，以征伐张鲁为名假装征伐虢国。在曹操的威压下，关中凉州军阀空前联合。马腾的儿子马超和他几十年来的头号对手和盟友韩遂也被迫联合起来，说“今日之潮”，弃其父，以将军为父，将军也应弃其子，收晁为子。最终，马腾一家因此被曹操处死。最终，关中凉州各军阀在曹操的进攻下消失殆尽。

至此，与黄巾军几乎同时崛起的凉州军阀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相反，此时孤身逃亡蜀国的马超，将以《三国演义》的夸张，在历史上留下超越所有凉州军阀的声誉和印记。

参考：

1.陈寿《三国文选》陆弼/钱建辅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6

2.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2012.4

3.司马光《资治通鉴》，中华书局，2011.8

结尾

作者|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