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去年看了韩剧《请回答1988》,主要讲述1988年首尔奥运会期间,在一条叫双门洞的小胡同里发生的故事。
女主角成德善是运动员入场时举牌的女士。开幕当天,街道上人头攒动,家家户户都打开电视收看开幕式。有条件的人甚至用录像机录下了现场直播,以便日后可以反复观看。
这一幕让我印象深刻,因为我们也有类似的集体记忆。
20年后的2008年8月8日,我身边的人都急着回家,等着晚上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我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菜贩子已经走了一大半,留下的阿姨催我赶紧买,因为她要收摊了。
这就是集体记忆:每个人尽管身处不同的地方,但在特定的时间都会经历相同的事情。
很多年以后,不需要再解释,每当我们看到某张照片,我们都会一起微笑,因为那是我们共同的记忆。
二
说到集体记忆,关键就在于一个“集体”字。
2008年,全国上下真正团结一心,希望举办一届成功的奥运会,向世界展示一个进步的中国。
我记得我们申办奥运会的时候,反复强调我们获得了90%以上的民意支持,我当时就纳闷,难道还有当地民众不支持我们申办奥运会吗?
现在我懂得了,获得大多数民众的支持并不容易。
2008 年之后,北京将举办 2022 年冬奥会,但规模显然小了很多,声量也没有以前那么响亮。并不是说冬奥会本身的影响力不如夏奥会,而是我们不再需要用盛大的赛事来证明自己。由此带来的副产品有:
再也不会有如此全民参与的集体记忆了。
三
我一直觉得80、90后大概是最后一代有集体记忆的人。
无论身在何处,我们的童年都大同小异。课间十分钟跳皮筋、打乒乓球、用刀子戳泥巴。放学后,我们赶回家看鞠萍姐,后来又有风车、甲虫、毛毛虫。
上海的小朋友看米老鼠、唐老鸭、圣斗士星矢、成长的烦恼,北京的胡同小朋友看猫和老鼠、恐龙快车、邋遢大王历险记,就算把北京和上海换个地方,也没什么区别。
全国的小朋友都用小霸王学习机玩坦克大战、魂斗罗、马戏团、超级玛丽等游戏,你说上、下、左、右、左、右,对方立马跟进BABA。
我们都知道小浣熊泡面,但不知道谁能把水浒传108位英雄全部集齐。我们都记得第一次在肯德基点餐不知道怎么点的尴尬。我们也永远不会忘记雪人冰棍、麦丽素和加了酒的巧克力。
其实原因没有那么复杂,无非是当时工业化还不发达,商品也没有那么丰富,所以全国的食物、生活用品、玩具都差不多。现在人们的选择更多了,更愿意凸显个性,所以“集体”这个词自然就淡化了。
四
集体记忆的另一个点是电影、电视剧和歌曲。
我甚至发现,我们的父母也和我们没什么不同,晚上就看《白蛇传》,琼瑶剧全集,香港TVB,还有中央电视台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
音乐方面,大人陪我们唱《大中华》,我们也听张学友、刘德华的歌,虽然周杰伦红的时候我已经在工作了,但我还是喜欢听,也不排斥。
现在好像没有什么歌能全民传唱,最近的好像是《小苹果》,不过那也是近十年前了。
我觉得主要是因为过去的频道太有限,人们只能看几个频道,被动地接收电视播出的内容。现在不一样了,大数据会猜测你的喜好,把每个人都困在信息茧房里。
都说每个人都有千面,但是这也让我们变得更加分裂,不知道是好是坏。
五
甚至当地人对家乡的集体记忆也面临危机。
随着人口的大规模、频繁流动,当地人的观念发生了巨大变化。
1998年我刚到上海的时候,身边没几个人会说普通话,去商店买东西都要请客人“说普通话”。工作后也没好多少,上海话才是工作语言。有一次我被要求写会议纪要,发言的人全都是上海话,搞得我苦不堪言。
但渐渐地,上海话就听不到了,外地人越来越多,成了“新上海人”。
这两天上映了电影《繁花》,讲的是九十年代的黄河路,找了一堆上海演员,全程讲上海话,这个没错,那时候的上海就是这样的。
不知道以后的人拍现在的上海,还用得着说上海话吗?毕竟学校里主要教普通话,更别说我们这些“新上海人”了。虽然我也一直鼓励孩子学上海话,但整个环境都变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上海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上海了。
六
我以前看过一句话,我们用40年的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历程。伴随而来的是,很多东西肯定也快速诞生或者消亡了。
我们应该有幸体验一下。
如今,变化愈发平缓,社会分层已近乎完成。如今的孩子们成长方式大不相同,有的人从小就游历世界各地,有的人则依然每天埋头苦读。日常娱乐,有的人看美剧、英剧觉得优雅,有的人则流连于霸气总裁甜宠竖屏短剧。
信息传递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与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如同一座座孤岛。
我们更加难以找到共识,只剩下互相蔑视。
昔日的开放、宽容的时代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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