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摹物不倦:探究物象与明清小说日常叙事的紧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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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看不厌的误物:明清小说中物象与日常叙事的发展》,刘子云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23年12月出版。

简单的介绍

小说世界不仅有形形色色的人物,还有众多的物品。在中国古代小说中,物品一度凌驾于人物之上,牢牢占据着叙事的中心地位。物品的描写或叙述方式,在中国古代小说史上经历了一个不断生成、演变的过程。物品的书写传统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但在崇奇崇怪的文化观念的影响下,异常、超常的物品因其“奇”与“怪”而被当时的叙事所关注。直到明代中后期的社会小说中,物品才不仅因其日常性而被认识和关注,并被吸收为日常叙事的必要组成部分。

物品勾勒出日常生活的新轮廓,重塑了小说的语言景观;对物品的描写与叙述,汇聚成一种冷静超脱的语言风格,而这种风格体现了明清小说日常叙事的重要精神:让物品摆脱意义的负担,让物品回归自身。

本书试图梳理日常物件从文学表层浮现的历史过程,并通过经典文本,挖掘出那些原本被视为零散、琐碎、缺乏独立价值的日常物件描写,让它们重新进入读者和研究者的视野,从而启发人们更深刻地感悟和理解明清日常叙事新的审美风貌和创作理念,以及明清时期的物质生活与文化。

目录

引言:物体和日常叙事作为小说的构成要素

第一部分 走向日常生活:古代小说客体描写的演变

第一章 明前小说的奇异传统与寻常事物的出现

第一节 奇事异闻:“开疆拓土”

第二节 平凡事物的“表面”

第二章 商业出版、都市文化与明代小说的日常物象描写

第一节 明代中后期商业出版的日常化与世俗化

第二节 中晚明白话小说中的日常物象描写

中间部分谈论“事物”:社会小说中的物品和日常叙事

第三章 对象和情节形式

第 1 部分:“焦点对象”和节点图

第二节 “线索和图像”与连续情节

第四章 对象与叙述形式

第 1 节 场景中的物体

第 2 节 “暂停”和“摘要”中的对象

第 5 章 物体与人物

第 1 节:“对象组”整体外观及字符字段的定义

第二节:“单物”精神内核的提取与性格场

第二部分 超越图像:图像的文化内涵与文学风格

第六章 物品的文化含义

第一节 儒家服饰与士人文化回顾

——以《儒林外史》为例

第二节 包间装修与多重价值

——以《红楼梦》为例

第 7 章 对象和风格

第一节 篇幅和结构

第二节 语言与艺术观念

结论

参考

后记1

后记2

顺序

刘永强

我在本科期间读过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印象非常深刻,和刘子云、林英等同学交流,他们从美国游学回来后,还送了我一本英文版的《大卫·科波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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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

拿到这本书后,我随意翻到了第二章的结尾,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我坐在那儿看着佩格蒂一会儿,沉思着这个假设的情况:如果她像童话故事里的男孩一样被雇来捉弄我,我是否能够根据她掉下的纽扣找到回家的路。

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我坐在那儿,看着佩格蒂,想着,如果她像童话里说的那样,被命令离开我,我不知道我是否能靠她留下的纽扣回家。

关键是“纽扣”。在本章前面,狄更斯曾两次提到佩格蒂的纽扣。首先,他描述了佩格蒂对小大卫·科波菲尔的爱。当她张开双臂拥抱大卫时,由于她很胖,用力过猛,她长袍后面的一些纽扣掉了。我记得当她拥抱我的时候,有两颗纽扣冲到了客厅的另一边。

接着又描写了在他们哭泣的时候,大卫说他记得她衣服上的扣子全部掉了(我记得,当时一定变得没有扣子了)。正是因为有了前面的这两个描写,“追着她掉落的扣子回家”这句话,才充满了极浓的感情色彩和孩子气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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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童话》

在格林童话中,有一篇名为《亨塞尔与格莱特》的故事,讲的是一个樵夫在饥荒时期想把一对小孩遗弃在森林里。小男孩亨塞尔事先装好一袋白色鹅卵石,沿途扔下作为标记。就这样,他们沿着鹅卵石回到了家。大卫·科波菲尔想沿着佩格蒂掉落的纽扣回家,纽扣应该是亨塞尔的鹅卵石。相比于鹅卵石,纽扣更贴近日常生活。

因为狄更斯三次指出纽扣,它就不仅仅是一个日常物品,而具有了更丰富的艺术意义。没有什么比一颗纽扣更适合表现胖女仆的身材和身份,也更适合表现大卫·科波菲尔与她的亲密关系,以及他细腻的观察力和天真的想象力。换言之,狄更斯成功地把纽扣提炼成一个极具表现力和情感内涵的日常物品。

我之所以会想到这个暖心的细节,是因为当时刘子云才刚刚开始探索明清小说中的日常物品。

其实在我的浅薄印象中,明清小说中对于物品的描写确实不少。可以说,没有物品,有些小说的情节可能就无法展开。比如《三国演义》第二十一回《青梅论英雄》中,刘备听到曹操说天下英雄只有他们二人,大惊失色,筷子掉地,然后巧妙地用雷声掩饰。这双普通的筷子,不仅改变了曹操对刘备的看法或者警惕,甚至可以说,三国局面的形成与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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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晖:青梅酒论英雄

《红楼梦》第四十回中,凤姐逗刘姥姥讨贾母欢心的一个重要细节,也依赖于一双四棱象牙镶金的古老筷子。在这两本不同题材的小说中,筷子在情节发展中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同样,没有实物,人物形象也难以完整刻画。最简单的事实是,人物必须穿衣服,而服装作为重要的实物类型,必须成为人物形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便在《西游记》这样的玄幻小说中,也能找到相关的生动描写。在第十四回中,孙悟空刚从五行山逃出来,小说中描述他拿了唐僧脱下的一件“短白布长袍”,“拉过来穿上,却把虎皮脱下​​来,连在一起,做成马面褶,裹在腰间,用藤条系住。”他走到师父面前,问他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唐僧连声说:“这样穿,我像个旅人。”“徒弟,不嫌它旧的话,你穿那件长袍就行。”悟空唱道:“谢谢!谢谢!”师徒之间,有一种温情。

在同一章的后面,《西游记》描述了一件“光亮的棉布长袍”和一顶镶着金花的帽子。唐僧“骗”孙悟空说:“这是我小时候穿的。戴上这顶帽子,不用教也能念经;穿上这件衣服,不用行礼也能行法。”孙悟空脱下旧的白袍,穿上棉布长袍和帽子,从此他饱受头巾紧勒之苦。两件长袍,一件是纯白的布,另一件是光亮的棉布,清楚地显示了人物的心理和关系。不用说,与人物有关的物品远不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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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瓷雕孙悟空

在这方面,通过物品的描写,也能将人物的心理更加具体地呈现出来。在这方面,《江星阁重逢珍珠衫》中的描写就很有说明性。除了珍珠衫的功能性作用外,作品还根据其所依据的中国古典小说的原著,添加了两个小物件,红纱汗巾和凤头簪。

陈大郎不知道蒋兴歌是王三桥的丈夫,便让他带情书、手帕、簪子给王三桥。蒋兴歌一怒之下,把情书撕碎,把玉簪弄碎。后来,为了留作证据,他又忍辱负重地拿了回去。当他把簪子交给王三桥时,王三桥并不知道这是陈大郎送的,她只能猜测:“这断簪子,就是镜子破了,簪子散了;这手帕,分明是叫我上吊。他想到了夫妻情,不忍说出来,为的是挽回我的羞辱。”

这两个小物件,先是加剧了江兴歌的愤怒,继而又表现出王三桥的愧疚之情,把人物不便言表、作者难以生动形象地复述的心理状态表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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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耀世间的故事》,冯梦龙编,陈希仲审校注,中华书局2014年出版。

此外,对事物的描写,往往能成为小说家构建环境的重要手段。如《红楼梦》第四十回,贾母率众人游览大观园各处,进入宝钗的衡屋园,园内“犹如雪洞,无一玩具,桌上唯有陶瓶插几枝菊花,书二卷,茶盒茶盏,床上只挂绿纱帘,被子亦简朴无华”。朴素无华的室内陈设,正是与宝钗性格十分相配的环境布置,与黛玉房间更像“少妇绣房”,而怡红院内则精致得如同“少妇绣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以上可以看出,对象描写的作用是无穷无尽的。正因为它如此普遍和重要,它在小说类型和小说史中也具有多种意义。从类型上看,不同题材的小说,描写的对象是不同的;从小说史的角度看,对象描写的阶段性特征与物质文化的发展和自觉有关,也与小说家对对象的运用越来越突出和娴熟有关。

应该说,研究者们对上述现象进行了探讨。但我认为,至少在两个方面,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第一,在各类新颖的理论著作中,对象似乎并没有被作为一个独立的理论概念来阐述,这限制了相关研究的深度和理论水平。

二是在小说研究中,其现实意义尚未得到系统全面的梳理和充分探讨,一些相关研究还局限于对具体作品艺术特征的分析,但对象的运用和描写,无论在表现、演变还是内涵上,都可能体现出一定的艺术规律。

也正因如此,当刘子云选择《古代小说中日常事物描写研究——以明中叶至清中叶社会题材小说为研究对象》作为自己的博士论文题目时,她便致力于在上述两个方面取得进展,她所做出的初步努力和卓有成效的努力得到了论文答辩委员会的充分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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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 年:英国乡村笔记

随后,在国家社科基金后续资助项目的支持下,她不断完善和拓展自己的工作,最终形成了现在这部更为扎实和富有创新性的专著。

纵观整本书,我认为以下贡献最值得称赞。

第一是描述日常事物的理论探索意识。

在小说的艺术世界中,对象的重要性丝毫不逊于人物、情节、语言等其他构成要素,而由于知识水平、题材、语言风格、文学体裁的不同,小说家对于对象的描写及其功能的运用也各有不同。

通过对对象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加深入地把握小说意象系统的建构细节和叙事线索、过程,为考察和评价具体作品提供参考。长期以来,学界虽然偶尔对对象进行探讨,但主要还是以民俗学、文化学的描述性评论为主,从文体学、叙事学等各个层面进行综合性的理论思考尚未开始。而且由于对象的描写散见于众多著作,具体描写十分复杂,层次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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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小说叙述史

如何避免刻意回避名作而又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有所突破,如何使个案分析与论证既具有代表性又不至于肤浅琐碎,都依赖于理论的高度概括与提炼。刘子云研究最引人注目之处,在于提出了“民用日常”研究与日常性描述图像及其内涵(时代性、地域性、特殊实用性)、焦点图像与线索图像、“图像群”与“单像”等一系列值得探讨的命题,并力图探究这些新命题的学术内涵,建构其合理的逻辑关系。

本书的理论探索意识,不仅体现在对重大命题的发现和总结,也体现在对具体描写的深入研究和阐发。比如,在讨论《金瓶梅》与《红楼梦》时,刘子云敏锐地注意到了两部小说材料细节与思想主题的反差。她认为:

在情节和主题上,两部小说的作者都在沧桑巨变中向读者宣告了自己对人生虚幻性的感悟;然而,物质世界的另一种杂音却不断干扰着作者的高调宣告。作者对世间万物的孜孜不倦的玩味和描写,体现了作者对世俗生活的热爱与眷恋。《金瓶梅》的作者热情地拥抱了晚明的物质世界,而《红楼梦》的作者则将温暖的目光投向了曾经坚实的过去中的一草一木。

这些讨论既有对小说史的全面系统考察,也有对经典名作的深入考证,无论在宏观把握还是微观分析上,都颇具理论启发意义,有效拓展了古代小说的研究空间,有助于全面把握古代小说意象体系,为进一步研究对象描写提供了有益的参考。

二是客体描写研究中的小说历史意识。

其实,从魏晋南北朝小说到唐传奇、宋元白话小说,对事物的描写,已经由少到多、由简到细、由单纯的事物到具有叙事意义的事物,逐渐发展起来。明中叶以后,白话小说蓬勃发展,尤其是社会题材的作品,对事物的描写具体、充实,成为小说发展水平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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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反饕餮:中国古代文学中的食物书写》

刘子云对此有基本的认识。她说:

描写或叙述事物的方式,在中国古代小说史上经历了一个不断生成和演变的过程。描写事物的传统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但在崇奇崇怪的文化观念的影响下,异常、超常的事物因其“奇”与“怪”而被当时的叙事所关注,普通、日常的事物则无“出头之日”。直到明代中后期,在社会小说中,事物不仅因其日常性而得到认可和重视,而且被吸收为日常叙事的必要组成部分。

我认为这种观点是有根据的,并且在整本书中得到充分支持。

同时,基于对象描写的特点,刘子云有意识地“以微型小说历史的横向梳理为主线”,既揭示了对象描写的连续性和不断更新性,又阐述了不同作品之间细微的差异性。例如,在讨论“对象群体”与“单个对象”时,她结合具体的描写指出:

《金瓶梅》更多依赖对群体事物的描写,缺少对单个事物的自觉选择和提炼,《红楼梦》在这方面做了更多的努力,也贡献了许多成功的创作经验。

这一观点从实物形象的角度揭示了作品间的相同与差异,或许可以成为小说史整体演变的又一“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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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小说叙事论:文本解读与历史建构

三是对象细节描写的艺术分析。

如前所述,学术界对古代小说物象描写的艺术成就有过许多讨论,本书对明清小说中许多具体物的描写,作了新颖细致的分析,其高超之处,首先体现在物象实例的选取上独树一帜,往往无人能及。

同时,刘子云将良好的艺术感悟与分析与深刻的理论思考相结合。我们知道,每个小说作者的知识水平、题材特点、叙事重点、语言形式、表达风格等都不同,在对象的描写和功能的运用上也各有不同。通过对对象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加深入地把握小说意象系统的建构细节和叙事线索、叙事过程,为考察和评价具体作品提供参考。

这也正是刘子云在对客体描写的艺术细化分析中努力追寻的方向。在讨论“焦点客体”时,她将其与“节点情节”一并考察,揭示客体在表达情节冲突和人物关系中的作用。例如,在分析《红楼梦》第八回、第十九回相关客体时,刘子云指出:

从豆腐皮包子、枫露茶到蒸奶酪,我们仿佛看到一座火山潜伏着,不断酝酿、寻找出口,最终喷发。

与《金瓶梅》中的莲糕事件不同,以上对象的描写不仅各自构成一个小矛盾,而且三者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上升的阶梯。这些累积的叙述最终构成了一个整体的矛盾,矛盾双方也从二、三个人演变为两类人。宝玉与李妈之间的矛盾是次要的,更根本的矛盾在于“女儿”与“女人”这两类人之间。

以此层层剖析,豆腐皮馒头、枫露茶、蒸糕等琐碎物品的作用便一目了然。书中通过物品描写、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黛玉人物情景对比,对宝黛关系中黛玉心理的把握,亦有理有据,切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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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丹《宝黛读西厢图》

当然,刘子云的研究不仅给人带来欢乐和大开眼界,还带来了更多的视野,表明日常物象描写研究还有进一步拓展的空间。单从阅读这本书来看,我觉得有几点是值得期待的。

第一,本书提出的许多命题内涵丰富,在相互印证、相互补充等方面仍有发展空间。一些概念如“物群”的含义具有普遍性,本书对此已有阐述,但限于篇幅,仍多集中于《金瓶梅》等几部名作的个案分析,以充分彰显其理论价值,在推广中得以进一步延伸和强化。

第二,对象描写与小说文体的关系有待探讨。本书第二部分第七章从篇幅、结构、语言、创作理念等小说文体要素入手,探讨对象与各种文体要素之间的互动关系,以及对象对于小说文体形成的意义。此项研究尚处于提纲形式,仍有值得进一步研究的地方。同时也可能存在一些可以且应该引入的相关问题。

第三是如何处理对象描述研究中的跨学科研究的关系,或许可以找到新的连接点和增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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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明代中国的视觉与物质文化

例如近年来名实主义与物质文化的研究颇为活跃,涌现出不少可供借鉴的成果。刘子云对此颇感兴趣,并在本书中成功运用和发展,如对马碗、银鱼、眼纱、眼罩、瓦楞帽、头巾、纱帽等的探讨。她的研究也是一种启发,即这方面可能还有更多的发展空间。

第四,中外小说中客体描写的对比。回到开头提到的《大卫·科波菲尔》中的“钮扣”,由于物质文化的特点和发展程度不同,狄更斯笔下的“钮扣”似乎并没有在中国古代服饰中得到广泛的应用,当然也就没有相关的形象,但传统的布制钮扣在小说中偶尔会有描写,比如《红楼梦》中的下面这个例子:

宝玉笑道:“亲姐姐,你看我干什么?”宝钗不禁道:“人家给我写了两个吉利字,我就刻上去,叫我天天戴,不然戴得这么重,有什么意思?”说着,解开衣扣,从红衣里取出那条珠光宝气的金项链。(第八回)

黛玉见宝玉左颊上有一块钮扣大小的血迹,便倾身前去,用手摸了摸,细细地看。(第十九回)

宝玉见他不回应,便伸手帮他脱衣服。他刚解开扣子,袭人就推开他的手,重新扣上扣子。(第二十一回)

所有这些,无论是真实的还是隐喻的,都能在特定的情境中反映出人物的性格和关系。如果没有狄更斯的纽扣,我们可能只会关注宝钗那把神秘的金锁,而不会特别关注她“解开扣子”的事实。这其中的艺术内涵或许值得我们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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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黛玉年画

如第十八回黛玉误以为宝玉把自己送的荷包送给人了,一怒之下把宝玉给她做的香囊撕碎了:

宝玉慌忙解开衣领,从红袄前掏出黛玉给他的荷包,递给黛玉说:“你看,这是什么?上次我是不是把你的东西送给人了?”黛玉见他如此珍爱,藏在里面,知道他是怕人拿走。于是便后悔自己鲁莽,不明所以地剪断了香囊。她又羞又气,低下头不吭声。

同一件珍贵的物品,一个像慢动作解扣子,渐渐显露出完美的搭配,而另一个则忽略了解扣子,直接描绘动作,生动地展现了紧迫的状态,木石之间的情愫。前后对比,中外对比,各有各的情趣和巧思。

看来,物体的描写或许就是我们打开小说宝库的“按钮”,这也是我乐意向各位读者推荐这本书的原因。

2023年12月3日齐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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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物质文化

后记

距离上次写后记,已经过去了八年。回首八年前的后记,感觉有些稚嫩,但或许是因为它保留了一些无可替代的声音、光芒和温暖,我依然将它视为珍宝。

在我毕业参加工作的八年里,整个世界和每一个个体都经历或正在经历:一些原本被认为是永恒的东西开始消失,一些原本被认为是坚不可摧的信仰轰然崩塌,等待重建。生活仿佛又开始了新的轮回,重建精神生活的需要从未像今天这样迫切。

此时,回首我八年前的博士论文,以及我对它所做的增删改查,我不禁感到这是一种不合理的奢侈,讨论“长篇大论”对于精神生活来说,并不是必要的。

但我们都知道,能给人心灵带来慰藉和愉悦的东西往往都是非必要的,比如微风、明月、水声、山景。本书关注的大多数事物对于宏大的叙事来说都不是必要的,但它们营造出一种让人驻足流连的氛围。它们吸引着我,邀请我加入,并期待我说些什么。

我相信,每一篇文字都隐藏着连作者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情感力量。这本书的情感力量来自于我的母亲。正是她对日常生活孜孜不倦的热情、无私的奉献和无穷无尽的创造力,让很多人认为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变得光彩夺目。她劳作时身体所及之处,都为一切琐碎之事赋予了光彩和诗意。我相信,兰陵笑笑生曾体会过这样的光彩和诗意,曹雪芹也曾为之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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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胄画曹雪芹

Parts of the third, fifth and sixth chapters of this book have been published in journals such as Literary Theory Research, Humanities Magazine and Journal of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Studies, and some adjustments were made when they were included in this book. Although there are some omissions and shortcomings, I am glad that the writing process of this book was generally pleasant (although not always smooth) - I hope that the charm of literature has not been diminished, and I sincerely hope to pass on this feeling to fellow enthusiasts.

我要感谢我的老师和朋友Liu Yongqiang,Pan Jianguo和Shang Wei在过去的八年中继续进行学术支持。

李·孟尤(Li Mengyun)教授的“生产团队”非常有效地促进了我的论文的“生产”。并发表宝贵的评论。

此外,如果不是为了赞赏和帮助Wu Min,那么这本书就不会由Peking University Press出版。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六个月来照顾孩子,当时我全心全意地修改了手稿。

2023.11.24yu Qianying Room

关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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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最新照片

北亚大学东亚研究学院的文学学者刘Ziyun目前是中国明亮大学文学学院的副教授兼硕士主管,也是中国流行文学的范围,包括中国文学和Questions andics andics and Sortics and topics and Questiss and topics and topsics,并将出版文化和情感话语。 他已经将“ 1906年:英国乡村的笔记”和“批评托蒂:中国文学中的食物写作”共同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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