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学自由谈”公众号上看到《高尔基的眼泪能唤醒张炜吗》一文(原载于《文学自由谈》2019年第4期),很佩服作者唐小林先生敢于挑战权威、敢于发表自己见解的精神。从百度上得知,唐先生是一位长期在深圳打拼的农民工,写过很多“爽文”获奖,更佩服他执着追求、有成就的精神。但在我看来,由于读得粗糙、写得仓促,唐先生的文章中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例如《你在高原》中几处涉及古人的引文,原本是作家对小说人物的讽刺,“严肃地解构了一种虚伪”(石占军《你在高原:探寻无边的心海》,《当代作家评论》2011年第1期),却被指出是“文学和历史的缺陷”。这其实是唐先生自己批评的缺陷,也暴露了唐先生的软弱。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读者都留下了批评作者观点的评论;作者就是其中之一,本文是对评论的补充。我认为唐先生的文章中有很多偏见和偏激之处,需要有人指出来。否则,就是对作家张炜和提到的批评者的冒犯和伤害,也会误导读者。
作为一名长期关注张炜作品并做过一些研究的读者和作家,我愿根据自己的阅读经历和感受,谈一谈对张炜及其作品的粗浅认识,同时结合自己所掌握的一些资料,对汤文中存在的问题提出自己不同的见解。
首先我想说的是:不管是著名作家还是著名评论家,批评当然是可以的。但批评指出错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做足功课,需要深入扎实的研究。从这个意义上说,光有勇气和冒险精神是不够的。凭印象说话是不礼貌的。唐先生写批评文章时喜欢引用作家作品中的文字,好像这是在罗列事实,一剑就能戳中对方的胃口。但问题是,这篇文章中引用的批评张炜的段落并没有什么问题,评论里也有人和我有同样的看法。
唐先生对张伟的语言表达了不屑,引用后评论说“口号式”、“枯燥无味”。在我看来,这太情绪化了,我看不出那些话是“口号”还是“枯燥无味”。唐先生在文章中评论张伟:“坦白说:别写了!多一篇这样的文章和少一篇这样的文章有什么区别?‘文章永恒’,只有经典才能流传。”这有点过分了。文章不是经典,还需要写吗?请问唐先生,你写的文章都是可以“流传”的“经典”吗?你有什么理由叫人家“别写了”?
唐先生对《你在高原》的文本有着强烈的反感:“它用看似深情的思考和灵魂独白来代替故事情节,一遍又一遍地进行论证”、“它用浮夸的文字来丰富内容”、“它冒充站在道德和思想制高点上的人类灵魂探索者,像心灵鸡汤一样贩卖伪浪漫、伪温暖和伪思考”、“它是典型的草率写成、愚弄读者的‘文本拼盘’”……说实话,读了唐先生的这些话,再看他引用的段落,我有点理解他了。我知道他首先不接受张炜的语言风格,从而带出了他的不满。这一点真的很难说,这里大概存在一个接受度的问题。十多年前,我在一篇题为《误解了张炜》的文章中谈到过这个问题,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我只是想引用一位评论员的话,供唐先生参考。
我认为评论家吴以勤对这个问题的评论非常精确和准确。他在评论《你在高原》时说:“他的语言是一种不回避自我的语言,始终保持着文本的温度。作家在谈论现实时,有时可能会保持一种旁观者的姿态。但张炜从不回避。他毫无保留地写出一个作家的正义感、他的愤慨、他的各种情绪。张炜甚至不怕他的思想和语言引起一种灼伤。他对自身语言的高度自信,使他的小说在思想、精神和艺术上都达到了我们这个时代的高度。”(吴以勤:《文学追求与文学信仰的高度》,《文艺报》2010年9月15日)
这篇评论仅供参考,至于唐先生能否理解、接受,那就无能为力了。其实,没有一种语言能让所有人满意,一个作家的语言风格可能涉及到他作为人、作为作家的地位,所以这是一个大问题。
文学批评应该以文本为依据,有理有据,而不是任意空谈,不考虑是否严谨,也不考虑会产生什么效果。好的文学批评应该在充分尊重作家作品的前提下,怀着求真善美的热情,对存在的问题进行提醒。截取一段文字“摆出来”“痛扁一顿”是不合理的,因为众所周知,脱离了原文语境,文字的美感肯定会打折扣。唐先生可能没有认真读过作品,也可能没有读清楚,就断章取义地草率指出“硬伤”,判定人们的文史知识“半生不熟”,劝人们“别写了”; 或者说著名评论家的评论都是“夸赞”、“自夸”、“令人作呕”、“没有学术质量和底线”……如此一大堆废话,除了让一些看客看得痛快、过瘾,又能给作者和读者带来什么好处呢?这种粗鲁的“凉评”,也许能博得一时掌声,但不会长久;这种玩弄文字的姿态,会损害自己的声誉。
唐先生在文中极力贬低《你在高原》,并用《白鹿原》来说话,说张炜的小说和陈忠实的小说“天壤之别”。在我看来,这种说法有失公允,也过于苛刻。首先,这种比较缺乏内在联系,毫无意义。在这里,我不想说《白鹿原》写得有多好,只想说,陈忠实是一位作品比作者本人更出名的作家,除了《白鹿原》之外,他似乎没有多少让人印象深刻的作品。过度推崇《白鹿原》是你们自己的事,谁也无权干涉。但用你们的推崇去讽刺其他作家和作品,就有点不合适了。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白鹿原》整本书,和它模仿的《古船》一样,也是采取了地方志、家史的形式,作者一开始甚至把这本书命名为《古船》,可见他受《古船》的影响有多深。” (高元宝,《鲁迅话语的注脚——重读《白鹿原》》,《文学评论》2015年第2期)如果我们真的把这两位作家的作品进行比较,能得出“有天壤之别”的结论吗?
唐先生在文中说:“概括起来,张炜小说中那些看似‘冠冕堂皇’的哲学命题,无非就是:1、你从哪里来?2、你是谁?3、你要到哪里去?”这样的概括,让人感觉有些偷懒。张炜的小说表达的是不是这样的命题?至少我不这么认为,而且我读到的很多评论家文章,似乎也没有做出这样的解读。唐先生拿一个现成的东西去套在张炜身上,这样的“泛泛而谈”实在是毫无意义。
在谈及《你在高原》的创作时,唐先生曾妙语连珠:“《你在高原》更像是一种吸引眼球的行为艺术,就像杀十头猪做世界最大的红烧肉,砍两棵树做世界最大的筷子,创造吉尼斯世界纪录一样,除了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之外,本身没有任何意义。”这个比喻看似精妙,可惜用它来调侃《你在高原》并不恰当。《你在高原》收录了十本小说,张炜在序言中说“每一本都可以是一本独立的书”,也就是说,把十本小说连在一起读很好;单独读其中一本也可以。正因为如此,它的篇幅不应该成为人们诟病的问题。它是一本十本书的合集,而不是一本“巨无霸”。作者是这样介绍它的:“这十本书,严格来说,是一个地质学家的笔记。” 作者还说,“这样一部精神记录,居然还要追求别人的利益?想一想都是亵渎。”“我花了二十年时间,当然有它的理由,有它的来龙去脉。”但唐先生不为所动,依然固执地、任性地指出,《你在高原》的写作是“一种引人瞩目的行为艺术”。我明白唐先生的“行为艺术”大概包含走捷径的意思,但张伟的写作是那样的吗?为了写这本书,张伟几乎冒着生命危险,在重病住院期间还在写作、修改。《你在高原》原稿有600多万字,几经删改,只剩下现在的450万字。世界上还有这样愚蠢的“行为艺术”吗?如果有,我想那也是一种感人至深的行为艺术,是令人惊叹的,甚至是伟大的行为艺术。 同时,我也觉得,唐先生对于有才华的作家的针对性,以及他那种仓促、不择手段的嘲讽、讽刺,“更像是一种博眼球的行为艺术”。
很难判断唐先生是否读过《你在高原》,他很可能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当然是不够的。作为一部“大河小说”,《你在高原》的内容和思想无法用一两句话概括。书中包含了很长的历史跨度,当然还有很大的痛苦和很大的悲悯。它的忏悔风格是因为作者有太多话要说。我们不能因为它篇幅长,看不惯就认为它是一部水到渠成的作品,就评价它“整体平庸”。《你在高原》的十本书籍,大部分都是在全书整合之前出版发行的。比如第一卷《家》早在1995年就发表在《当代》,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而相继出版的长篇小说《我的田园》《怀念与追忆》《你在高原·西郊》等,都是《你在高原》的初稿。因此,不能说在有限的评奖时间内,茅盾文学奖评委们未必通读,是合谋胡乱下结论,甚至投票也“自相矛盾”。我怀疑茅盾文学奖的评委们是不是在敷衍了事?唐先生还说:“这么长的小说入围,是不是对评委有些不尊重?对其他参赛作家是不是有些不公平?”这更是牵强附会。小说就因为“超长”而失去评奖资格了吗?按照这个逻辑,《追忆似水年华》获得龚古尔文学奖也是有问题的。
《你在高原》的确是“超长篇”,但它并非如唐先生所说,是一部“追求宏大”的“淡化”作品。它的篇幅的确对读者是一种考验,但一旦进入其中,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广阔而迷人的世界;许多读者为之陶醉、为之动容,甚至有几位热心读者以一本书的篇幅写下了自己的长篇读书笔记。《你在高原》出版了十几个版本,作家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一再加印。可以说,这本书一直畅销,客观上说明它有很大的市场。这部“长篇小说”一经出版就获得众多作家、评论家的一致好评,也是有原因的。 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曾说:“作为他的同事,当我收到这十卷本的《长河》时,既惊讶又感动,同时又感到欣慰和‘妒忌’。我期待学者、评论家们对《你在高原》的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进行挖掘和探讨。我想,作者对于《你在高原》的用心,他的雄心壮志、伟大的思想和不屈的韧劲,都值得我们耐心和诚心去评价它,就像它的作者对待它一样。”(《创作路上的攀登与超越》,《文艺报》2010年9月15日)可惜,唐先生就缺乏这种“耐心和诚意”,一大批评论家的好评,足以说明《你在高原》写得有多好。 我觉得,对这部巨作从不同角度的分析、肯定、赞赏与歌颂,都是由衷的,并不牵强:
放眼当代中国文坛,还没有一部作品能像《你在高原》这样广泛而深入地追溯和记录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一个东方大国在整整百年间艰难的转型。从这个意义上说,《你在高原》已成为当之无愧的巨型历史浮雕。从上个世纪初至今,那些隐秘的细节和那些无法忽视的个体,那些思想的剧烈转变和际遇,都历历在目……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很少有艺术能起到这种凸显和记录的作用:一个民族百年苦难与救赎的伟大记忆,一部精心镌刻的民族史诗,堪称时代的备忘录和百科全书。(杨德华《用血与心铸就的历史浮雕》,《文汇报》2010年4月5日)
我觉得《你在高原》不只是长度的问题,它的长度非常庞大,意义也非常重大。
这部作品是三种品质的结合:第一是自信,或者说是朴实;第二是生命力;第三是正气。我觉得一般的小说能做到一种品质就不容易了;能做到两种品质就是杰作了;能做到三种品质的结合,就非常少见了。这绝不是夸张。(白夜,《三种品质结合的文学杰作》,《文学公报》2010年9月15日)
我想,张伟的小说出版后,会被很多人误解,任何被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洗脑的人都会感到厌恶。但张伟塑造的人物,是一个逆流而上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他都始终带着满身的伤痕向前走。他可能在现实生活中退缩,但另一方面,他在精神世界里却始终向前走。
今天看来,这似乎是一种简单的做法。张炜写得非常简单、坦荡,他的理想追求也非常坦荡。但这样的人,这样的精神追求,恰恰是我们这个世界最需要的……我想,世界上还是有像张炜这样写小说的人的。今天人们看到他,会有各种甚至完全不同的反应,从而引发反思。张炜的小说达到了目的。(陈思和,《为我们打开一扇心灵的窗户》,《文艺报》,2010年9月15日)
超越始于不再盲从、不再随波逐流,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具有划时代的性质,也是《你在高原》的基调和性格,它从来没有改变过这种基调。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那么超越也是文学性质的一部分,是一种价值标准。张炜是一位具有独立理性精神和丰富感性力的作家,他的创作、连接历史的努力、痛苦的情感和超越的追求,都将长久地留在文学史上。(吴秉杰《深刻传达知识分子的内心世界》,《文艺报》2010年9月15日)
作家展现了一种自然史写作视角。不只是动物和植物,还有人和历史——历史上各种类型的人都被收集和养育在荒野般的心海中。因此,表面上对技巧变化的叙述,其实是一种自然史般的笔记。有了这样的理解,写作和阅读就不再是疲惫和痛苦的了。(石占军,《你在高原上:探索无边的心海》,《当代作家评论》2011年第1期)
我想,看了这些话,唐先生应该对自己的言论多一点警惕,除了清醒、无情地否定众多赞扬《你在高原》的评论家们,至少也应该参考一下他们的意见。
对于一本书的阅读体验,我想说,有时候读不下去并不一定是作品的问题,因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心浮气躁,没有耐心,理解力不够,审美水平低等等。很多人连《红楼梦》《百年孤独》都读不下去,所以不能说它们是枯燥的经典。《九月寓言》可以算是阅读中的一块试金石,很适合用来考验读者。这部作品的艺术成就无疑超过了《古船》,这是圈内人的共识。可惜的是,有些人很难进入它的世界。唐先生说:“《古船》之后,张炜再也写不出什么优秀的作品了,虽然他多次寻求突破,但写过一次又一次,却无力挽狂澜,越来越焦虑,越来越迷茫……”相信真正了解张炜创作的人,都会知道这不是事实,说这样的话,有点业余了。 这种评价是普遍的看法,体现了一个批评家的无能和懦弱。《古船》在当代文学史上被评价过,有一定地位,被认为难以超越;《九月寓言》比较内敛,有些人看不懂,就敢说它不如《古船》,这能算有勇气吗?关于《九月寓言》,唐先生说它是“比较苍白混乱的写作,语言飘忽不定,叙事跳跃,让人读起来感到迷茫”。我觉得,这样的“迷茫”不应该怪罪在作家身上,作家如果要照顾到每一位读者的水平,就写不出东西,更谈不上什么“超越”。
唐先生对张炜的指责可谓是包罗万象:“为了世间的名声,为了不被读者遗忘,为了显示自己什么都能写,张炜不挑剔,什么都能写。他的儿童文学,甚至包括《楚辞注》、《陶渊明遗风》、《李杜论》等看似学术性的“专著”,其实都是些一知半解的浅薄之谈。”读到这里,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难道张炜只能写小说吗?写诗、研究诗词难道不是他的本职工作吗?谁规定写小说的作家不能涉足儿童文学呢?
任何一位有志向的作家都不会以只写小说为荣,这一点在世界级作家身上表现得非常明显。列夫·托尔斯泰不仅写过童话、故事、宗教文章,还写过学生教科书;歌德不仅是诗人,还是小说家、戏剧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诗人TS艾略特也是一位戏剧家……过分强调小说也许是中国文坛的一个弊端。张炜并不满足于当一个小说家,他的理想是当一个作家、一个文学作家。这很容易理解,也不应指责。作家的写作应该是自由的,涉及的体裁应该是广阔的、不受限制的。唐先生不知道,张炜还写过两部剧本,许多非虚构文学作品,发表过档案学方面的学术论文,但这些都还没有被收录到他的作品集中。
在儿童文学领域,张炜的成就有目共睹。他的少年小说《寻找鱼王》登上《人民文学》杂志头版,经明天出版社出版后,先后荣获2018年度中国好书、中国出版协会第六届中国优秀出版物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第十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小说奖等20多项荣誉。这充分说明,一个优秀的作家涉足儿童文学领域是多么可贵。如此佳作的出现,难道不是儿童文学的福音吗?唐先生的完美主义太仓促,真有“抓到什么就批评什么”的感觉。再说,“儿童文学”能和“学术性极强的‘专著’”放在一起一并否定,就得出“半生不熟、肤浅”的结论吗?
唐先生也许没有资格评价张炜在诗歌方面的成就,所以只能拿张炜的短诗《我》来举例,只攻击一点,忽略其余。这首诗写得好不好,我就不讨论。我想说的是,水准不高,就代表张炜写不出诗来吗?哪个诗人能保证每一首诗都是杰作?如果要批评张炜的诗,最好从宏观上把握大局,尤其要提到那些重要作品,比如《松林》、《归途》。批评他的重要作品,会要命的!
张炜对中国历史和古典文化有着深入的研究。他的家乡是徐福的故乡,他对徐福的研究倾注了大量心血。据他的著作记载,早在30多年前,他就与许多该领域的专家学者有过深入的交流,并到日本、韩国等国考察徐福东渡的史实。作为中国国际徐福文化研究会会长,他还主编了多种徐福研究丛书,为推动国内外徐福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正是在对徐福的研究基础上,他对齐鲁文化产生了非凡的思考,后来写出了《心如火烧:论齐的纵欲与倦怠》等深受好评的齐文化著作。这些思考也收录在《你在高原》一书中。
张炜的古典诗学著作,更体现了作家向学者化的努力。早在2000年,他就出版了《楚辞笔记》,反响不错。近几年,又有《又论李白杜甫》、《陶渊明的遗产》、《读诗经》、《楚辞笔记》(修订本)等讲座。多年来,他在中国古典诗学研究方面所做的工作,是许多读者和作家难以想象的。这些著作的意义,不仅体现在对诗歌艺术的探索、对中国古代诗人的重新认识,还包括对当下知识分子精神状态的思考,绝非泛泛之谈。限于篇幅,我在此不想展开讨论,只想说:如果只是“半桶水”级别的文史著作,这些著作能由“高端”的中华书局出版吗?唐先生的这种说法,未免太过轻浮和不负责任。
唐先生喜欢用自己的眼界和境界,轻易衡量和揣测一位有成就的作家或评论家。文章说,张炜因获得茅盾文学奖而“开心地笑了”。我想知道唐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张炜或许并没有唐先生想象的那么认真。张炜在30岁前就获得了两次全国短篇小说奖,他的前两部小说《古船》和《九月寓言》获得了许多荣誉,是当代文学史上无法回避的重要作品。很多业内人士认为,这两部小说是茅盾文学奖错过的佳作。在这样的背景下,以张炜的文学贡献和资历,《你在高原》获得茅盾文学奖只能算是迟来的荣誉。另外,作家因贪婪而无休止地写作,这只是唐先生自己的理解,与作家本人关系不大。不在同一眼界和境界的人,不要贸然发表自己的想象。 写作、阅读、研究,可能正是作家平日里会做的事情,是一种爱好,一种练习,很自然,获奖也很自然。
汤先生认为:“这是一个作家集体浮躁、批评家集体颓废的时代。”这话看似有道理,但汤先生在俯视世界的同时,也应该反思自己,问问自己是否也感染了“浮躁”、“颓废”等时代疾病。当代中国文学批评中不乏盲目的赞扬,但也不乏苛刻的批评。汤先生的杰作不仅浮躁,也透露出许多认知和审美上的遗憾。用不公平的评判容易制造轰动,却难以形成真正的价值。大胆抹杀实力作家的成就,容易引人瞩目,但这种批评并不一定比它所挑战的批评家更优秀。要成为一个真正有独立思想、有洞察力的批评家,还需要一点功底、一点耐心,以及进一步的阅读。
当今中国很难出现别林斯基这样的伟大批评家,原因多种多样,如果唐先生真有此兴趣,恐怕还需要反思和实践。
2019年8月11日初稿,8月30日终稿
(《文学自由谈》201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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