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飞遇刺的惨剧传到成都时,刘备便表现出了他预知未来的能力:“费营都督报到大夫,大夫闻费都督来报,便说:‘哎呀,费死了。’”
按照常理,张飞部下上交刘备的奏折,未必是报告张飞死讯,而可能是索要粮草、军备。刘备未见奏折便断定张飞是被杀,说明他对惨案早有预感。《陇西风起》虽然虚构成分过多,但有一点比较可信:古代战争中,帝王将相十分重视情报工作,不仅会派探子潜入敌营,还会在各级将领身边安插探子。刘备或许早就知道有人要谋害张飞。
张飞是万夫之主,身边至少应该有一队护卫,此外,他还是朝中尉,京城和地方的巡抚:“朝中尉,旧称卧虎,总管京城和外郡,监察诸官,包括侯亲、三公等。进宫时,开中路,召使者。每逢开会,最后到者,最先走。”
司隶军巡抚的职责与九门都督、绣衣卫差不多,并不是一个鲁莽之人可以担任的职位,因为担任这个职位不仅要保护皇帝的安全,还要派出探子监视文武重臣。张飞遇刺后,诸葛亮以宰相的身份兼任司隶军巡抚,可见这个职位的重要性。
车骑将军和京师巡抚都是官至两千石的重臣,而且张飞作为野战军统帅,军营中部守卫森严,除了门口有固定哨兵,营内也有巡逻,军营内也有贴身护卫,范强和张达不过是两个“军营下将”,怎么可能轻易被刺杀,然后顺利逃脱?
《三国志》中对张飞遇刺的记载是这样的:“先主伐吴,张飞将领兵万从阆中出战,到江州会师。出征前,张达、范强杀了张飞,斩首,顺流而下投奔孙权。”
我们不要忽略一个重要的点:范强、张达都是张飞的“麾下将领”,这三个字不能理解为麾下将领,因为那是一个代表军职的名词,也就是贴身护卫。
东汉末年,将领的心腹侍从被称为“帐下将军”,他们与吏部尚书、都督、司马、将军、刺史、巡抚一样,都是将军直属部队的军官。赵云、魏延先后担任主公刘备的“衙门将军”,他们的性质与“帐下将军”相同,但级别更高,是刘备的护卫。
这样一对比,我们就明白了为何范强、张达二人能够轻易刺杀张飞,并且成功逃脱:他们出手比较方便,而且还有其他人的支持和帮助。
只有手下的将领才有权派哨,但有两个问题:一是作为张飞的护卫,必须经过严格审查,怎么能在战前不顾大局,不顾自己的性命,杀了自己要保护的人?二是范强、张达刺杀张飞后,为何没有家人受罚的记录?
据说范强和张达因为凑不齐十万套白盔白甲而被打得心甘情愿自相残杀。那只是杜撰,张飞只有一万兵马,根本用不上那么多白甲,就算真需要,也是后勤部的事,轮不到护卫官。
张飞“爱尊君子而不在乎小人”。这里的君子小人,与人品无关,而是指身份地位。范强、张达二人都是将领,已经是君子之列,张飞就算打他们,也打不中。
如果是两个挨打的士兵刺杀张飞,那还可以解释,范强和张达能成为张飞麾下将领,说明他们和张飞关系不错,不应该因为挨打挨骂就起杀心。
诸葛亮作为“三国第一智者”,本该知道刺杀张飞的种种蹊跷:为关羽报仇、夺回荆州、平定东吴,完全是必要的。但我不反对,不代表别人不反对。那些反对者,是为了不让他们的主公攻打吴国,才断绝了问题的根源,而刺杀张飞,就是他们背后策划的!
诸葛亮当然不会反对刘备伐吴:从公共角度来说,这是打通通往中原的通道,从私人角度来说,也可以收复自己的家乡卧龙冈。
诸葛亮的劝诫,只见于小说,不见于史书。熟悉三国史料的读者,当然能理解诸葛亮想要收复荆州的心情。然而,那些在军事压力下无奈投降的蜀国世家,却另有打算:西川易主了,可我们的日子并没有好过起来,“大钱当百两”让我们的财富大打折扣。现在你们要我们川子弟为你们的兄弟报仇,输了就血本无归,赢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刘备一生有一半时间在流放中度过。这个涿郡没落贵族,在徐州是外人,在荆州是外人,在西川还是外人。他没有孙权那样有父兄打下的根基和家族的支持,也没有曹操那样戴上宰相的帽子,以天子之名号召诸侯,对世家大族只能笼络,不能得罪。所以,即使知道张飞之死有可疑之处,他也不会深究——拔萝卜带泥。万一查出是“王叔”吴仪、吴班干的呢?
刘备、诸葛亮对蜀国宗室的“宽容”已经超出了合理的限度。法正不仅嚣张跋扈,无人敢管束,就是黄权率部逃往曹魏,刘备、诸葛亮也不敢依法惩处其家属:“权不能回,乃率众将降魏。群臣执法,白取权妻。先主说:‘我辜负了黄权,权未辜负我。’待他如初。”
黄权到底有没有辜负刘备,我们翻看三国史料便可知晓:黄权在曹魏时升任镇南将军、宫中侍郎、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司马懿甚至还故意上书激怒诸葛亮:“黄公衡(黄权字)机敏,坐上去就叹息(司马懿对诸葛亮的尊称),口中念叨个不停。”
黄权激动不已,站起来大谈诸葛亮。司马懿不说是夸奖他,还是泄露机密,帮司马懿想办法对付诸葛亮。我们可以肯定一点:黄权进入曹营后,并不是什么都不说,而是说了很多,一步步升迁,换来了宰相的待遇。
这就是当时蜀汉集团面临的困境:真正对刘备、刘禅忠心耿耿的文武百官寥寥无几,这些人只可哄不可骂,只可拉不可打。
综合史料分析,张飞在阆中的副手,也就是“营都督”应为“国舅”吴班。第一任车骑将军张飞被刺,继任车骑将军因殴打妻子被杀。骑将军马超也在47岁时病逝,于是两枚将军印就落到了外戚手中:“懿懿(吴懿,《三国志》中陈寿为避司马懿讳而改名)为汉中太守、车骑将军、暂任使、雍州刺史,升为济阳侯;懿的堂弟班,官职常排在懿之下。先主时为军中大将,二主时,稍升为骑将军、暂任使、绵竹侯。”
半胡老舅一直怀疑张飞遇刺与吴夷、吴班等蜀国豪族有关:若刘备打赢了吴国之战,孙权不但会归还荆州,还会把刘备在荆州娶的孙夫人送回来,孙刘联盟就彻底恢复了,谁来掌管刘备的后宫?
刘备在世时已与孙权讲和,“孙权闻先主驻守白帝,甚惧,遣使求和,先主应允,遣宗尉太师前来禀报”。
孙权与刘备“和好”,却既不归还荆州,也不交出糜芳、石仁,范强、张达也下落不明。这让人无法理解:刘备竟然在不提出任何条件的情况下答应了孙权的求和请求?
刘备不要孙夫人可以理解,因为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但范强和张达对孙权来说毫无用处,又是刘备的叛徒,只要刘备问,孙权没有理由不交还。然而,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这两个杀手。那么,我想问问读者:如果孙权把范强和张达交还给刘备,刘备和诸葛亮会审问他们吗?如果范强和张达坦白,他们会说出谁是刺杀的幕后主谋?刘备该如何面对张飞遇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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