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生活在公元2世纪末汉灵帝时代的小人物，是否会在人生的某一时刻，产生一种奇怪的预感：他所认为正常的生活秩序即将崩溃，代代传承下来的经验和惯例将在乱世中被碾压，并持续到400年后？

今年春节前，当我在河北省河北省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河北省省会城市如今山中残存的城墙、祭祀遗址、兵营等遗址的起源都可以追溯到那个时代，公元184年爆发的黄巾之乱成为乱世来临的序幕，并最终开启了持续近百年的三国时代。

凌霄山道教祭祀场所。公元184年前后，黄巾起义领袖张角在凌霄山传播“太平道”（张雷 摄）

然而，汉末的亲历者们，并没有像一千一百多年后的明代学者、小说《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那样，有“天下大势，分久必统一，统一久必分裂”的先入为主的命运感。对他们来说，所谓“统一久了必然分裂”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从秦朝平定六国开始，中国中原核心地区的统一状态持续了近四百年。虽然秦朝和王莽篡位时有过两次短暂的分裂，但都不超过一代人。在农业生产技术没有革命性变化的时代，普通人对时间的感知，也不过是简单的线性流逝。 王朝危机征兆的诱导，是后世史家之作，并不属于当时。日本鹤见大学教授、韩国史学家金文敬因此感叹：“可以说，生活在东汉末年的人，以为汉朝不朽，是完全正常的。”

当“大圣师”张角与弟子们在凌霄山脉筑城墙，准备发动反汉起义时，往北三百多公里，幽州涿郡，未来的蜀汉昭烈帝刘备正与一帮好友整天嬉闹。黄巾之乱爆发那一年，他刚满23岁，是个不擅读书，却热衷于斗狗、赛马、奇装异服的花花公子。比刘备大六岁、曾被人视为“阉人丑男”的曹操，在担任北魏洛阳都护府（京城北部的治安长官）期间，已经凭借耿直的品行在士人中小有名气，但这一举动也让他丢掉了官职，回到家乡，在家乡谯县过着“当游侠”的闲散生活。 另外一些因为《三国演义》而被国人熟知的人物，如孙权、诸葛亮、司马懿，此时都还是不懂世事的幼稚孩子，就连即将篡夺中央权力的董卓，也不过是并州边境一个不起眼的二流将军而已。

赤壁古战场景区周瑜塑像（蔡小川 摄）

但短短几年，一切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家衰落，边缘人崛起成为主角，一段波澜壮阔的史诗由此拉开帷幕。

然而，当我和同事们沿着凌霄山、赤壁河、渭水河畔前行时，我们并没有想到会重演《三国演义》中那些家喻户晓的故事，甚至时不时地感到困惑：文学作品刻意营造的戏剧色彩，民间传说对人物的进一步加工，造就了一个根深蒂固却未必符合史实的“印象三国”世界。

陈宫放曹操、三雄战吕布虎牢关、关羽五关斩六将，这些在现实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件，通过小说、评书、戏剧，甚至现代影视作品，填补甚至篡夺了普通民众对汉末三国历史的认识，也混淆了我们记忆中的历史细节：比如孙权统领江东虽然更早，但他比曹操和袁绍、袁术兄弟俩年轻近三十岁，与司马懿、诸葛亮、汉献帝年龄相仿。与曹操孙子魏明帝同辈的刘禅统治蜀汉四十年，其中诸葛亮辅佐其统治的只有前十一年。也就是说，蜀汉政权统治益州的时间长度超过了西晋灭吴到被匈奴灭亡的时间。 251年司马懿去世的时候，诸葛亮十七年前就已在五丈原病逝，而江东的孙权还在世。

赤壁之战

幸好还有地理，地理不是那么直观具象，而是变化相对缓慢，因此保留了更多隐秘信息的线索，可以帮助我们重现一段立体而不浮夸的历史。徐州为何成为刘备、吕布、曹操争夺的战略要地？奠定三国基础的赤壁之战发生在哪里，曹操为何惨败？屡败东吴大军的合肥城究竟有何魅力？它和如今的合肥城一样吗？晚年的诸葛亮日夜操练的北伐，是否可能成功？这些问题的答案，并不在小说的传奇故事里，需要你重新回到古战场、古城墙、甚至古墓的遗址中，用好奇心和分析工具进行进一步的“挖掘”。

这正是我们在“中国地理”系列之“三国地理”试图做的事情。它会告诉你，当年轻的曹操逃离洛阳时，没有了懂得大义的陈宫；但他确实被误囚在中牟县，十年后，他会在中牟县北面不远的官渡与袁绍争夺华北霸权。

它还会告诉你，“分久必统一，统一久必分裂”这句话更多的是一种后见之明——仅用两代人就完成了篡魏、灭蜀两件大事的司马家族，却无力消化近百年的分裂所造成的新的权力格局和社会心理，最终只能任由新兴的西晋王朝迅速崩溃。

甚至暗示了黄巾之乱引发的大乱世对当时经历者的影响有多么震撼。当隋唐两代辉煌的世界帝国在民族融合和贵族政治崩塌的土壤上重生时，已经接近公元七世纪初。汉末三国开始的乱世，比秦汉两代的总和还要长。

这种对古代历史的探寻，与旅途中看到的祥和氛围形成鲜明对比，难免让人产生一种复杂的心情。公元200年前后袁绍与曹操决战之地——中牟县官渡镇，因宋明间黄河改道十余次，如今已变成黄河北岸新乡市一片平原农田。但迁往新黄河南岸的农民，依然沿用了源于汉代的古老地名：官渡镇、官渡桥村、诸路营……并建庙纪念白马城之战的主角关羽。

在长江三峡段附近的重庆奉节县，来回穿梭的货船不免让人想起当年刘备举益州之力，发动大水师东攻吴国时的盛况。这位未能成名的君主，最终因病逝世于奉节县白帝城；如今，由于三峡水利工程的修建，白帝城已成为四面环水的旅游胜地。在如今的洛阳市孟津区平乐镇，考古发掘确认的几座城门遗迹、太极殿基址和车道，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三国时期这里上演的英雄史诗。而在往东二十多公里的北邙山中，汉灵帝、魏文帝、司马懿祖父和孙子等历史见证人的墓葬，正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

姜维在剑门关抵抗钟会十万大军三个月（黄山 摄）

也正是在这种回到历史现场的探索中，近千年的剧烈而深刻的变迁，再次唤醒了我们关于“中国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思考。有《诗经》时代的牧歌，有唐代的庄严，有宋代的丰富多元，当然也有汉末、三国的动荡曲折和传奇色彩。“读罢一篇文，头上覆雪。”一切过往，都只是序章。

如果你觉得这个还不错，请点个赞吧，谢谢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