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三次请诸葛亮到自己的草堂,终于有了与曹操较量的资本。但曹操势力强大,把他们一直赶到长江边。诸葛亮提出了联合孙权抗曹的战略构想,并亲自渡江与士人辩论,促成了孙刘联盟。
孙权出现,这又是不同于小说和老电视剧里的形象,简单来说,这是一个肚子里有牙的狠角色。
东吴三代都是孙权的,孙坚死后,传位给孙策,孙策死后,传位给孙权。张博在台上扮演孙权时,身穿花袍,远看像道士的装束。
孙策留下了两句名言,一是:“两战一胜负,与天下争霸,你不如我;任用人才,使之竭力守住江东,我不如你。”二是让孙权“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孙权原本是个游手好闲之人,但入主江东后,立刻走上了危险的政治生涯。
我们可以想一想孙权当时的处境:第一,弟弟突然去世,他自己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第二,他接管江东,很多人都对他虎视眈眈,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来;第三,老将众多,他的能力和威望未必能服人。
在这场复杂的棋局中,孙权展现了他的政治才能,他先稳住了三军统帅,又郑重表示愿意让周瑜统领江东,这一招退而求其次,确实高明,周瑜也成为了他的盟友。
随后他又让张昭去见孙策的妻子大乔,劝她不要争权夺势。最后大乔带着儿子离家出走。其实每一次权力交接都是一场血腥或者不流血的斗争,新《三国志》的描述也更合理一些。
曹操大军逼近长江,诸葛亮挑衅,孙权拔剑砍断书桌一角,决定抗曹。这些都在小说里。朱素锦之后又加了一段:周郎等一众武将的建议被采纳,而张昭等主张和事的文官则颜面尽失。如果就此下定决心,文武百官的团结合作就会大有问题,抗曹胜利的几率就不大了。
所以孙权先任用张昭为粮草长,然后一路宣扬他的功绩,表示感激、恩宠和功不可没。文官感动得流泪,内部团结一致。抗击曹操固然离不开周瑜等人的拼死拼搏,但实际上也离不开张昭等人的战略谋划和协调配合,平衡左右,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这是一位英明的领导者。
看得出来张博是沉浸在角色中的。在孙权之前,张博已经有过成功的角色,在王俊导演的《天威之下》中,他贡献了“史上最强悍的光绪”。在新《三国》中,他既有恐惧与无奈,也有两面派的谋略。后来孙权不得不反其道而行,任用陆逊打一场以弱胜强的大战。
朱苏锦把曹操刻画得厚脸皮、洒脱不羁,把刘备刻画得理想主义,把孙权刻画得深邃深邃,其实是在小说的基础上让人物形象更加生动。相比小说,戏剧更强调人物内心的自洽和外在的圆融。
鲁肃在小说中并不是一个很真实的人物,他经常被周瑜和诸葛亮当作代言人,经常被周瑜的算计和孔明的妙计所惑。但仔细想想,他是东吴军中仅次于周瑜、万人之上的人物,怎么会这么无能呢?或者说,鲁肃在小说中被扭曲甚至丑化,只是为了讲故事。
其实鲁肃是历史上了不起的人物,他的战略眼光非常先进、深远。曹军逼近时,东吴官员都想投降。他对孙权说:“投降谁都可以,但你不能。”因为投降后别人还可以做官,但孙权就成了笼中之鸟,他的命可能保不住。
早在孔明之前,鲁肃就曾说过类似“隆中之计”的话。鲁肃初见孙权时就说:“汉室不可养,曹操不可灭。”大将只能“守江东,待天下乱”,待时机成熟,再西征,占领整个长江流域,再谋划北伐。后来天下的大局就这样演变。
新三国中,鲁肃被“平反”。霍庆饰演的鲁肃依然是个“老实人”,但头脑非常清醒。周瑜只是恨孔明,想杀孔明。鲁肃为孙刘联盟的稳定进行调解。朱苏进一向喜欢让角色表达内心独白。鲁肃不止一次说,自己夹在孔明和周瑜两个大才子中间,调解工作非常辛苦。
从大军南下到赤壁大败,曹操暂时沦为配角,主角则交给了孙刘二人。赤壁之战在新版《三国》中被大大缩短。看得出来朱苏进和高希熙并不想落入旧版的窠臼,但他们又无法突破小说的罗网。在这些必须遵循旧版规则的地方,他们做了很大的减法。
曹操败走之后,重新坐上了主角的位置。老版中,鲍国安有三种笑容:傲骨、悲凉、心碎。新版中,陈建斌的笑容很小,苦涩,却充满自信。老版中,华容道上,曹操看到关羽可怜兮兮的样子哭个不停,手下张辽等人也苦苦哀求。新版中,曹操宁死不屈,要杀就让关羽杀。关羽不忍动手,曹操还是那个掌控局势的曹操。
诸葛亮的三顾茅庐、火烧博望、与士人辩论、草船借箭、劝关羽如意,都太过经典熟悉,又得拿出来表演,不能改得太多。照搬不是新三国的趣味所在,所以前期的诸葛亮也说不上好坏,也算不上出彩。
我不是说陆毅演技不好,只是一句“孔明真是神仙”就能概括他整个人物了。神仙能有多值得一看呢?陆毅的形象和表演让人信服,至少不比唐国强差。要知道,唐国强饰演的少年孔明在当时也是争议很大,别的不说,他那垂眉吐气、装神弄鬼的样子就很招人讨厌,只有在演《奏折》和《五丈原》的时候,才深得观众的心。
旧版《三国演义》追求形神兼备,几乎可以看作是小说的插图。新版《三国演义》有增有删,注入了更多的当代意识,真正做到了对三国的全新解读。忠实原著是一种思路,翻新原著是另一种思路。其实还有一种思路,就是颠覆原著。
去年的《军师联盟》总体来说还是翻新的,而《三国》已经是颠覆的了。这两部剧都有自己的贡献,但比起周星驰《大话西游》颠覆《西游记》的玩法,徐克《笑傲江湖》对金庸小说的奸诈利用,还是温和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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