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三国里的诸葛亮一样,中国人喜欢他的智慧,日本人喜欢他的魅力。
1.“注意你身后的黑影”
日本的鬼文化总是让我们想起人类文明的初始时期,那时混沌正在形成,智慧正在形成,人与妖魔正在形成。或者总是让我们想起细雨蒙蒙的深秋傍晚,阴沉的白色木屋中,一头凌乱长发,露出獠牙的女鬼在昏暗的阴阳世界间徘徊。写过《阴阳师》系列的鬼怪畅销书作家,笔名“梦枕貘”,简单来说,就是吃噩梦的妖怪。而写过《鬼刀之夏》的京极夏彦,则将日本的鬼文化视为这片土地上岁月形成的珍贵“精华”。
为何怀孕20个月还不能生孩子?丈夫为何在一年半前消失在密室?记忆可以相信吗?动物真的比人类幸福吗?非常奇怪,非常恐怖。而这种奇怪和恐怖又与现代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或者说,人间与异世界不再是两部分,而是互为因果。在90年代震惊世界的日本鬼文化巨作《午夜凶铃》中,女鬼贞子形象更是深入人心。电视里爬出来的黑发白衣少女,与其说是凶鬼的恐怖,倒不如说是重生为神佛的美少女的可爱萌态。人最大的恐惧,难道就是害怕产生乱伦的欲望?女鬼贞子明显是要报仇杀父? 你看,人神、人鬼、人魔三者纠缠交缠得那么紧密,根本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谁是魔。
日本是鬼怪之国,这一点毋庸置疑。四面环海,山峦起伏,森林茂密,灾害频发,鬼怪出现是顺理成章的地理优势。日本境内水鬼、山鬼、风鬼、岩鬼、林鬼众多,是日本古代心态的地理投影。动漫《萤火虫之森》中,自称鬼怪的神秘少年银居住在深山老林,他的身体无法触碰,正是鬼怪之谜的痒痒之处。鬼怪众多,与鬼怪战斗(剿灭)的故事也不少。“小心身后黑影”、“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京极堂系列干脆从鬼怪入手,设想现代人是鬼怪的后代,却比鬼怪还要恶劣,干着各种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
2. 鬼是人类欲望的投射
当然,科学从来没有证明过鬼的存在。但科学也从来没有证明过鬼的不存在。科学大哲学家波普尔说过,科学与非科学最大的区别,就是可证伪性。那么鬼是科学吗?如果鬼不是科学,就没有第一个被证伪的机会。而不可证伪性,是不是就意味着鬼不是用来信仰的,而是用来思考的?摩西真的分开了红海吗?真的有十万亿个极乐世界吗?人鬼为何共存?人鬼为何在来世结婚?打鬼为什么要借钟馗?当然,还有那令人恐惧的黑色。“黑手套。黑布巾。黑围巾。黑和服。黑木屐。只有木屐带是红色的。”这是京极夏彦《铁鼠笼》中典型的黑色。 这里,让你的思维集中于为什么只有一条小小的红色木屐带?
显然,这里有两个世界,科学世界和精神世界。科学是用来发现和解释世界的,精神世界是用来相信或不相信科学发现和解释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讲,精神世界更具存在性。科学有局限性,但精神世界却把这些局限性归零,引入了想象和信仰。所以,这里的逻辑过程是:没有迷茫,就不可能有恐惧,那么迷茫存在的一个前提就是迷信的存在。而迷信存在的一个前提就是鬼的存在。从这个意义上讲,鬼文化的存在,恰恰是为了唤醒人世间已死的恐惧。所谓测度鬼神之形,探寻人世间的奥妙,就是这个逻辑的路径。康德为了解释道教而引入了神的悬置,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为了解释人而引入鬼魂这个终极观察者呢? 我们把小磷光灯叫做鬼灯,把冷雨叫做鬼雨,把悲痛的哭声叫做鬼哭声,把雄辩的演说叫做鬼才。这样看来,鬼其实是人类欲望的投射。
去年11月30日,在战争中失去左臂的日本“鬼医”水木茂逝世。他的畅销代表作《鬼太郎》的主题之一,就是人类的鲁莽行为得罪了鬼,鬼产生怨恨,不得不采取另类行动对抗人类。毫无疑问,这是水木茂对鬼文明的理解和尊重。因为日本人一直认为鬼一定先于人类存在,相信它们还在用自己的逻辑静静地审视不同于自己的世界。或许正因为如此,宫崎骏的《千与千寻》描绘了一个人类不应该得罪的异世界小镇。安达藤花的《野良神》则在人间与冥界的交界处展开故事。 而垣内成美的《吸血姬美优》中的美优则干脆声称自己来自异世界的吸血族,自己的使命就是将恶魔赶入黑暗的吸血族。
鬼太郎的主要角色
3、日本人为何喜欢诸葛亮的恶灵?
问鬼是什么就如同问思考是什么一样,要么无聊,要么无趣。《土鬼宗师》是日本古代打鬼的传说。在莲台夜中,源赖光和渡边纲追着空中飞来的骷髅,来到了神乐冈。那里有一座老房子,里面住着一位290岁的老妇人,还有各种外星怪物和美丽的女妖。源赖光和渡边纲先杀死了女妖,刀刃上染上了白色的血迹。血流到老妇人的老房子,然后流到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一只巨大的蜘蛛。在源赖光用大刀砍下蜘蛛头的同时,蜘蛛腹部生出了1990个头颅,无数的小蜘蛛在里面蠕动。源赖光和渡边纲最后把巨型蜘蛛埋在山洞里,并烧毁了老妇人的老房子。 这位290岁老妇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位长着1990个头的土蜘蛛到底是什么来头?刀刃上为何有白色的血迹?会有答案吗?
京极夏彦曾经说过,与其说自己喜欢鬼,我更感兴趣的是创造鬼的日本文化,以及生活在这种文化中的人们。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可以理解日本人尊重鬼的人生态度了。在日本,鬼出没的地方非常有七处。分别是:福岛县二本松市的足立原鬼女;长野县长野市鬼女红叶;京都府福地市的大江山酒吞童子;京都府京都市的罗城门茨木童子;鸟取县西伯郡的鬼住山兄弟鬼(大牛蟹和乙牛蟹);冈山县总社市的鬼城御罗鬼;爱媛县宇和岛市的牛鬼。青森县的鬼神社的传说是鬼将水稻种植技术带到了日本。 秋田县的三好神社传承了三好鬼的故事:只要让鬼喝了酒,鬼就会成为人类的助手。岩手县的三石神社讲述了“岩手”的由来,原来是鬼被神抓住,强迫按手在岩石上,后来这块岩石就被称为岩手了。在日本还有鬼交流馆(京都府福知山市大江町)和鬼博物馆(岩手县北上市)。而在宫城县的村田町,则有鬼木乃伊。在香川县的高松市,有桃太郎鬼墓。东京都调布市有鬼太郎茶屋。冲绳县首里城附近有金城悟空,那里流传着一个姐姐让吃人的鬼哥哥掉下悬崖摔死的故事。
在日本,东海地区有鬼头姓氏一万余人,东日本有木泽姓氏六千余人,近畿地区有久喜姓氏七千余人,还有鬼木、纪州、鬼西、纪王、木原、吉町、木目等姓氏。至于鬼的地名,最著名的是栃木县的鬼怒川。岩手县远野市的鬼原是柳田国男的名作《远野物语》的发源地。三重县尾鹫市的久喜是活跃于中世纪的海盗武士集团久喜一族的发源地。 鹿儿岛县三安群岛的鬼外岛是平安时代平康赖、藤原成美、平氏叛乱僧利兼的流放地。富山县黑部市还有红鬼山、红鬼岳。
基努河
如此一来,日本人最用心地在空间上尽可能地与鬼魂相连,在时间上无限地与远古相连,让鬼魂时刻在你身边,让你在恐惧与敬畏中度过每一天。1976年,以鬼魂为题材的漫画家长井豪发表了从平安时代到22世纪的传奇惊悚漫画《手鬼童子》,慢慢点出了手鬼童子身世之谜和跨越时空的鬼魂关系。在写作的同时,长井豪多次因不明原因病倒,日本人说这是鬼魂的功效。或许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不难理解这样的一个问题:同样是三国里的诸葛亮,中国人喜欢他的智慧,而日本人则喜欢他的妖气(神秘色彩)。
4. 心理结构的惊人一致性
日本鬼的角是牛角,西方鬼的角是羊角,由此可见农耕文明与畜牧文明的区别,牛是用来耕种土地,羊是用来打猎。从妖怪学的角度看,鬼是人与牛的结合,鬼是人与羊的结合,天狗是人与鸟的结合,河童是人与龟的结合。
米约科(Miyoko Nakano)是日本前往西方的研究人员,鬼魂是由两个不同的怪物组成的怪物。两个牛角,握着铁杆,嘴角向左和右侧分开的牛角,吃掉了人,鞭打了他们的幽灵,这是一个幽灵,这是一个幽灵,这是人类的幽灵。
除了人会变成鬼之外,日本人相信随着时间流逝,物品也会变成鬼。《御鬼草菅》中说,物品经过百年后,会变成鬼魂、疯人。鬼魂为人所畏惧,所以日本人养成了在新年之前丢弃百年以下古物的习惯。日语中这叫“寿司原落”。但这个习惯却让被丢弃的古物感到厌烦。百年之前被肆意丢弃,古物们将无法化为鬼魂的怨恨转移到了人间。于是他们开始聚集起来造反,在京都的夜色中排成队缓缓行走。这就是故事的开端。故事发生在十世纪中叶的弘保年间(963年开始),比酒吞童子一伙早了30年。江户时代鸟山石燕的《百鬼夜行》就是这种趣味的缩影。 水木茂的《日本的妖怪》(讲谈社)收录了日本人熟悉且喜爱的895只妖怪,从最初的青安堂到最后的六所大明神,每一只都描绘得惟妙惟肖。从物品的量产可能性,到物品的丢弃、鬼怪的出现,日本人诞生的物品回收(リサイクル)的理念,竟然是出于对这些被称为“附丧神”的妖怪的恐惧,想想也挺有意思。
鸟山石演的《百鬼夜行》中的河童
日语中鬼这个词来源于中国,但意义不同。中文中的鬼是指死者的灵魂。《说文解字》说人去之处即鬼,说明“鬼鬼”两个字读音相同,意义相同,即人死后回归尘世,成为鬼。正因如此,中国的鬼有令人畏惧的一面,但又不那么可怕。在日本,死亡又被称为入鬼籍,也说明鬼与死亡是相连的。但日本鬼的终极指向是生者,是对生者的警示和告诫。
比如狐妖,狐妖,我们眼中看不到美,但为何能影响日本人的精神心灵呢?就是因为日本人把狐狸看作是女性的化身。最著名的传说是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母亲是一只名为葛叶的白狐。据说有一天,晴明的父亲在新太森林里救了白狐,白狐便成了他的妻子,并很快生下了桐子丸(晴明)。英雄的母亲大多转世为异世界,这是神话中常见的套话。但白狐传说能在日本流传至今,有其特殊性,说明在日本人的观念中,母亲不可能是活生生的存在,她永远属于“异世界的妻子”,其结构的底层与《古事记》的宏大叙事相联系。生下所有日本人的伊邪那美,是冥界的女鬼。 这让全日本人都感到吃惊,也让全日本人都遭受了失去母亲的痛苦。见母而哭的须佐能乎(伊邪那美)和见母而哭的安倍春明(白狐)的心理构造竟然惊人的相似。
野村万斋 饰演 阿部晴明
5. 令人困惑的日式鬼魂
有趣而又引人深思的是,日本人一方面采取与鬼魂共存的姿态,并公布了47个都道府县的鬼魂分布图,预示着如今日本鬼魂的恢复;另一方面,日本人在春分时节进行大规模的撒豆驱鬼活动,则展现了现代语境下日本人的心理意象结。在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人们想借用鬼魂的力量,却又害怕在已经占领的地区鬼魂的入侵。这就如同夏天里的孤火鸟,虽然也可爱,却依然唱着阴郁而恐怖的剧目。
1. 山场—流浪女孩—幽灵
山姥,来自深山的流浪少女?活跃于江户时代的画家长泽足木是丸山英树的资深弟子,他献给广岛严岛神社的《山姥图》十分出色。整幅画中山姥身穿和服,长长的白发垂至腰间,长而宽的脸上布满皱纹。她牙齿露在外面,双眼大而眉毛紧蹙,和服下摆露出一双草鞋。她赤着脚,指甲异常大而长。她正牵着据说是她儿子的金太郎的手。
长泽足立的《山中宝贝》
很恐怖。恐怖来自于老妇。夏目漱石在《草枕》中提到过这幅画,说理想的老妇人通常很恐怖,应该放在红叶中或者冷月之下。日本人自古以来就对老妇人怀有恐怖的感觉。鬼魂在故事中常常扮演老妇人的角色。特别是猎人的母亲,她们通常是鬼魂,吃掉孩子,吐出骨头。《平家物语》中,被渡边纲砍断手腕的鬼魂变成了渡边纲的养母,他的手腕重新接上了。当渡边纲在第六天打破禁忌见到不该见到的养母时,养母看着断掉的手臂许久,突然惊呼:这是我的手臂。说完,她迷人地笑了笑,转眼间就化作鬼魂破窗而去。
古典文学作品《歌剧日记》(1058年)的作者是菅原隆重的女儿。她说,她的父亲曾经从任职的上总(现在的千叶县)返回京都的途中,在足柄山脚下扎营。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恐怖夜晚,黑暗中出现了三个妓女,她们唱歌。三个妓女和父亲玩得尽兴后,又消失在黑暗中。对此,《鬼研究》的作者马场晶子说,所谓的山鬼,可能就是这些妓女,她们住在山里,老了就变成鬼。
从长泽足立的画作《山波津》来看,山波津身穿十分尊贵的和服,让人不禁联想到妓女的形象。在日本,有一种观念认为妓女和鬼是一回事。在淀川沿岸的江口、神崎一带,经常有妓女以歌声勾引男人,让男人为之着迷,忘了回家。在男人眼中,这些妓女就是妖娆的鬼魂。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北川歌麿(1753-1806)在《乳吞み》(乳吞み)这幅画中,干脆把山波津画成了一个妖娆的美人,雪白丰满的乳房将金太郎吸引到怀中,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情色艺术家一样,假装吸吮乳房,轻轻地咬住美人的乳头。 显然,在日本人的眼中,山波津身上背负着鬼与母的两面:一面是妓女(鬼),一面是武藏坊弁庆的母亲金太郎。善与恶的并存,美与丑的重叠。
喜多川歌麿(1753-1806)的《吞乳》
2、鬼子为何要为皇帝抬棺?
在比睿山的山谷周围,有一个叫八濑的村庄(现京都市左京区)。这个村庄的居民过去被称为八濑童子,负责朝廷的重要仪式。他们为什么要服务呢?原因不明。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八濑村的居民曾被视为恶魔的后裔,当天皇去世时,他们负责抬尸。
广慈园中关于“八濑童子”的记载,刻意隐去了鬼魂和葬礼的部分,只强调他们参与了宫廷的重要仪式。这是为什么呢?八濑童子和皇室的联系,要从中世纪的后醍醐天皇开始说起。这位天皇被叛军足利尊氏赶出京都,逃到比睿山避难,得到了八濑村当地人的帮助。这种帮助或许感动了皇室,从此以后,八濑子弟世世代代都参与了抬棺仪式。比如1989年昭和天皇的葬礼上,就有6位八濑童子抬棺。曾任东京都知事的猪濑直树写过《天皇的影子主人》(小学馆)一书,其中有一个深入日本人心的细节,就是让八濑童子为历代天皇抬棺。 这里,有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要用鬼魂的后代来掌管皇帝的丧葬活动呢?
一种可能的解释是,皇室后裔与妖族联手,说明神(帝)与魔(妖)融合了。“妖”的日语发音是“オニ”。但在古代,并不是这样发音,而是“モノ”。“モノ”对应的汉字是“物”。那么,妖=モノ=物呢?在古代日本人眼中,“物”不仅仅是简单的“物质”,还包含着精神属性。“物”中有神,也有魔。
神与魔,是现象的外在与内在。魔给人以恐怖之感,但绝不是邪恶。为此,日本学者大和岩夫在《魔与天皇》(白水社)中分析道:神与魔,再就是天皇与魔,看似对立,实则相互依存。魔在半夜露面,白天躲藏;天皇也是半夜行神礼,白天隐退。亲近神,是魔与天皇的共性。魔是天皇的影子巫师;天皇是魔的魔术师。天皇等于魔,魔象征天皇。不了解日本的这个道理,就无法理解天皇制的本质。
《日本书纪》将日本人见到鬼魂的年月定在661年齐明天皇的葬礼上,记载着“朝仓山上有鬼,头戴大笠,来观礼天皇葬礼”。这个头戴大笠的鬼魂为何要窥探天皇葬礼?这显然是八濑童子日后参与天皇葬礼的重要伏笔,也是鬼魂与天皇关系的神秘发展。鲁迅在《故事新编》中谈到明帝梦见鬼魂,说一阵冷风“便出现许多衣冠不整、秃头瘦胖、男男女女老幼的鬼魂”。这显然是中国式的鬼魂:用死去的灵魂在梦中缠住活人。
3. 笑鬼诞生的善恶共存
在日本,一寸法师、大江山、桃太郎、地狱的鬼,因为不笑所以是鬼。但胖鬼宰肿瘤爷爷唱起“ベッチョベッチョ”(指阴道)时,鬼就笑了。原话出自《宇治诗篇》,不笑的人是鬼一样的人,笑的鬼是人一样的鬼。语言可以这样说。
在西方,鬼不会笑,但神会笑。希腊神话里所有神都会笑。比如大地女神盖亚在寻找被拐走的女儿时,焦急得吃不下饭。一位苦恼的女士在一旁观看,在女神面前做出各种滑稽动作逗她笑。女神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始吃饭。日本神话学家河井骏说,这里的各种滑稽动作,其实是对女性生殖器暴露的想象延伸。但西方的鬼即使看到女性生殖器也不会笑。这一点和日本不同。
日本文化人类学家关敬武的鬼故事讲的是一位新娘去新郎家的路上。天下着雨,母女俩在山脚下避雨。这时,一个鬼出来吓唬她们,并掀起河水把她们淹死。母女俩正慌乱的时候,一位尼姑过来提醒她们:掀起你们的和服给鬼看看。于是三人同时掀起和服,鬼就哈哈大笑起来。母女俩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得救了。鬼之所以哈哈大笑,是因为她们和服里面没穿短裤。笑鬼的存在,说明日本鬼神在根源上是一致的,有可爱又可怕的鬼,也有可爱又可怕的神。善恶并存的结果之一,就是柔和与暧昧的诞生。
4. 杀死酒吞童子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当然,还有一个谜团,日本鬼文化一直在争论这样一个问题:杀死日本最强大、最著名的鬼魂酒吞童子的,到底是鬼还是人?
虽然主杀人犯源赖光是日本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但他用来斩断酒吞童子头颅的武器,却是同为鬼族的铁匠(金工)所铸的名剑。铁匠(金工)是鬼,这是日本鬼文化的常识。这是因为铁匠在锻造剑的时候,会请鬼来帮忙。从岐阜县关市南宫大社收藏的挂轴上可以看到,两名铁匠身边有四个鬼在帮忙。蓝色鬼和红色鬼在捶打,棕色鬼和黄色鬼在磨剑。按理说,如果使用鬼制作的工具,使用者本身也是鬼。这里,鬼研究者仓本史郎在《鬼的宇宙图》(平凡社)中问道:如果主杀人犯源赖光也是鬼,那么权贵们利用鬼来制伏鬼,不是很常见吗?
歌川义园:源赖光及其部下与酒吞童子战斗
6.比起死亡,看六条之雅更可怕吗?
日本学者梅原武司在《地狱的思考》(中央公论社)中提出了这样的观点:日本的能剧远胜于元剧。为什么呢?原来,这种优秀体现在元剧多是劝善惩恶,是一种司法剧。而能剧则是倾听被拯救对象灵魂的呻吟。虽然元剧有着能剧所没有的密集情节结构,但元剧却没有能剧那样对人的内心世界的深刻洞察。
那么,能剧中的主角是人吗?是非人吗?严格地说,他们是非人。即使他们试图成为人,充其量也只是死人,或者是鬼、恶魔或疯子。如果舞台上出现了一位美丽的女孩,我们毫不怀疑她活在现实中。但随着剧情的展开,意外的真相暴露无遗。她被两个男人所爱,悲惨的死亡在所难免。原来,舞台上的她,是死灵的化身。她在前场以纯洁美丽的女孩出现,在后场以被情欲之火吞噬的夜叉出现;或者说,前场是白天的话语,后场是夜晚的话语。在白天的世界,人的灵魂表达着日常生活。在夜晚的世界,人的灵魂逃离了日常生活。
舞台上少女的灵魂深处,人性的烦恼与情欲在激烈碰撞。少女在黑暗中翩翩起舞,想要摘下日常的面具,将内心的灵魂暴露出来。似乎用超自然来切入日常,让日常变得超凡脱俗,或者让日常变得超凡脱俗,人间之外的鬼怪、鸺、樱花、杜若都可以成为剧本的主角。这种泛生命观、泛神论,是能剧比元剧更深刻的主要原因之一。
日本人自古以来就把山和海看作是人类以外势力统治的异界。鬼怪虽然多,但也有自己的维持秩序的手段。人类一旦得罪它们,就会遭到报复,而鬼怪一旦报复,人类就会陷入毁灭。石田翠的《东京食尸鬼》先是漫画,然后又被动画化,因为逻辑性强而爆红:器官移植的提供者恰好是食人鬼,被称为食尸鬼。
从移植中醒来,Kaneki Ken感觉到他所记得的美味的食物,即使在几天之后,他也没有饿了亮点是:如果人类杀死鬼魂,那么鬼魂就会结束。 换句话说,人类吃的性质通过技术转化为RC细胞,然后将这种细胞注入人类,一旦战争结束,人类将开始一场食人的战争。
如果日本古老的民间故事“ Gobunjiro”讲述了Gobunjiro进入恶魔的腹部并用刺绣的针头刺伤它,从而导致恶魔在地面上滚动并乞求怜悯,然后在“ Tokyo”中,“ Tokyo”在“ Tokyo Ghoul”中陷入困境,将其变成RC细胞,并不是遇到这个时光的人。
利用幽灵和怪物面对当代社会的困境,并恢复现代人的生活条件,似乎日本人是艺术中最想象力的,这并不是说西方世界没有鬼文化,而是西方的幽灵文化似乎更愿意接受像魔鬼,僵尸,僵尸,愿意的杀手和幽灵一样,基督教中对上帝的信仰。
这个世界以外的世界无法知道,而超自然的恐怖是日本人以幽灵的形式复制这种奇迹。比死亡,在“ genji:ong的故事”中看到Rokujo-no-no-kō(Kadokawa Shoten),幽灵作家Yumemakura Baku比较了Rokujo-no-kōkō的困扰与月光下的Sheng舞蹈的困扰。
rokujo no miyabi-no ...
Sheng的声音被包裹在月光下,Sheng的声音包裹着AOI的死亡。 Oke毫不含糊地说,这是“ Genji的故事”的真实价值:Rokujo no Miyabi和Ghosts,Genji和Onmyoji,Myoji,这是两个奇妙的谜团,害怕死亡,这是一个生命,幽灵文化以自己的逻辑来检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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